“就算这样,那你和我不也是犯案同伙么?”
徐任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发出“啧”的声音才慢悠悠地说:“谁要跟你做同伙?你可真是我朋友,福气没有给我享,脏活是每天都想拉着我干。有你…才是我真正的福气。”
陆延文笑了笑,朝着那边看,“走吧,还不去见见你的小媳妇?”
“这句话,我爱听。”徐任拍拍陆延文的胸脯,自顾自的往前走,留给陆延文一句轻飘飘的话,“多说。”
蒋学义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他怕额前的碎发遮挡住视线就把头发用手往后捋了捋,直接给自己额头露出来形成一个自然的大背头。他的目光所及处只有徐任一人,才几秒钟没瞅见人影他就有些急躁。
这时人群突然劈开一条道路,蒋学义寻着方向望去,就看见徐任在陆延文的旁边。牵动他心绪的人此刻就在他瞳孔中倒映,他想上前可又驻足观望着迟迟不肯动。
徐任看出了蒋学义的心思,嗤笑一声,深邃的瞳孔似乎滴入魔药令人心动,挪不开眼来。
“别人都抱过了,不想让我抱一下吗?蒋学霸。”徐任又贱兮兮地补充道:“那我就赏个脸,让你有个机会抱一下。”
蒋学义冰封住的脸,渐渐被融化,满眼的欣喜掩盖不住。
曹乐阳因为脚扭伤了,就拿了一块冰袋坐在喷泉上边敷脚踝。蒋学义坐到他旁边,盯着他那红肿的地方看了很久。
“你这个,真不用去医务室?”
“不碍事。”
蒋学义狐疑的看着他,试图从曹乐阳的表情里找出一丁点漏洞和破绽。他不放心的说:“你以前可是摔倒了都嚷嚷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你有没有骨折,现在被扭住脚踝,你却什么也不说。”
“哎呀,人都是会变得嘛…总有人活在以前,但你又不能劝阻人往前走,去成长,去发展,去…”
“曹乐阳。”蒋学义直接打断他,只是他在听这些话的时候心头一颤,心脏在紧缩使得他好不舒服。
蒋学义愈发觉得眼前的曹乐阳越来越模糊,像是被浇筑进泥土里,他站在墙外面能听见微弱的声音却无能为力的紧靠那面墙,因为他听不清。
蒋学义平静地说:“曹乐阳,我觉得你有事在瞒着我。”
“你说有,那就有吧,行吧?别再揣测了,老蒋,我刚刚打完球很累的。”
为什么,为什么感觉曹乐阳在逃避自己?蒋学义最不乐意听见这样的话语,他有些恼怒可终究是没有爆发。只是尽量压低自己的音量,尝试着去和曹乐阳交谈。
“你不觉得你这样会让我们的关系越来越有隔阂吗?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愿意说。但没必要连我也藏着掖着。”
风声越来越大,这样的热风吹得叫人热燥。蝉鸣还不断,天依旧蓝。曹乐阳只是在一阵思考过后,眯起眼露出笑容,没有哪天比今天的话音更温柔。他同蒋学义说自己没事,只是今天太热心里烦躁他不太想说话。
蒋学义垂下眼眸,低头看着喷泉湍急的流水,一时一刻也不停留。它似乎有着自己的使命,这样的世间还不足以让他停留。
半晌,曹乐阳活动活动脚踝试着看它还痛不痛,随后他又坐回蒋学义的旁边微微侧着身子好让自己的头轻轻靠在蒋学义的肩膀上。
他在感叹:“老蒋,你说…等我们毕业后,我们会在哪里,做什么工作,有着怎样的人生?我们以后会变得幸福吗?”
“我有个贪婪的想法,我想要一辈子幸福。”
蒋学义柔声回应:“会的,我们大家都会奔赴自己的幸福。”
“其实,不知不觉半个夏天就这么过去了。我算算啊,国庆长假一过咱们就要准备期中考试,期中考就是期末。高二下学期时间过得更快,紧赶慢赶得学完就是复习。转眼就是高中毕业,对郑主任再也不见,樊菲菲那是梦里也见不到。”
蒋学义默默的听着曹乐阳说话,作一个忠实且真诚的听众。
“那你觉得,我以后会干什么?”
蒋学义顿了一下,说道:“你二叔不应该把家业交给你吗?”
“嗯,或许吧。”
蒋学义站起身走到贩卖机给曹乐阳和自己买了一瓶矿泉水,看着他躲闪的眼神,追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人都有求于自己没有的,面对拥有的都不予理会不珍惜。有能力我更想自己走南闯北,有毅力又无所畏惧。就算前面越走越曲折黑暗,我也要一股脑的走下去,因为我不去这么做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成功?”
“没能力,我也想好了。找个地儿安居乐业,享受本属于我自己的人生。也许有些人会以我父亲的身份指责说我没出息,不争气、不务正业。”
曹乐阳沉思片刻像是预料到此后的一生,很坚定地说:“但,换个方式想,我想不通。什么样的标准是有出息,什么是争气,又什么样才称得上正业。如果我继承我爸的一切叫作有出息,我不认同。这是我自己得来的吗?这是我爸矜矜业业奋斗出来的结果,我只不过幸运的得到了他的成果,拿着他人的荣耀就叫作有出息吗?”
蒋学义沉默不语,可的目光迟迟不移开,这秒他只觉得曹乐阳拥有了自己的思想。他想要他的朋友走得更远走得路都要平坦宽广,曹乐阳本就要快乐阳光。
就算自己再怎么察觉异常,如果曹乐阳不愿意和自己倾诉。自己也不能强行让他吐露心声,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曹乐阳要一帆风顺。
曹乐阳一想到自己的做法要受到很多异样的目光,要经历那么多否认和流言蜚语。他心里有一丝痛苦,可最终他却依然说:“我的人生不该被我自己选择么…那我还要管别人说什么,我不需要无关人员来掌控我的人生。”
人生仅活一次,死亡才是躯体的使命。
下午放学由徐任送上车,车子停在很隐蔽的林子旁边,看见徐任并无上车的意思。蒋学义也没有过问他要去哪里。他以为恋人直接要彼此保持距离,这样爱就能久一点,时间能长一点。
徐任深吸一口气,温热的手伸进车窗,“伸出手。”
蒋学义有些懵,“干什么?”
直至徐任的手触碰到自己的手掌,他的拳头才缓缓张开,从手里掉落出三个薄荷糖砸在自己掌心中。蒋学义没想过徐任会给自己塞糖吃,他觉得这招像是在哄小孩。
蒋学义握紧糖果收回手,笑说:“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个?”
“小小的安慰礼品。”
“这种糖果适合安慰幼儿园的小朋友。”
“那你过来点。”
蒋学义乖巧的照做,这时徐任单手掐住蒋学义的下巴柔软的嘴唇立刻紧贴在一起,靠近看才发现徐任的那双眼如此漂亮,由人沦陷。吻毕,蒋学义急忙收回目光,把脸偏了过去。
徐任挑了一下眉,笑了:“这样的安慰礼还不够蒋学霸消化吗?”
蒋学义一时难以开口,他偷偷瞥了徐任一眼,“不是。我们在这里,不能这样。被别人看见了不好。”
“嗯,我的错。下次不这样了…回家好好学习。”的确,自己是一片废墟被人知道是同性恋也无所谓,可蒋学义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