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好漫长,可时间却转而即逝。在朦胧月色下入睡又在温暖日光下唤醒。徐任蓬头垢面的从床上起来,他刚睡醒还在发懵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还好没有迟到,他换好衣服。白色的短袖脖间凸出的青筋和结实的手臂上弯绕的青筋,都是常年运动的成果,显得更加有气概。换上球鞋就赶忙下楼,离开家之前徐夫人被家里的噪音给引来了好奇心。
她脸上还敷着面膜,真丝睡裙垂落在脚踝像好奇的小猫从房间里露出半个脑袋,“干什么呢儿子,不上学起这么早?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啊。”接着就看见大黄那颜控轻轻蹭徐夫人的小腿,求怜爱。
徐任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咖啡,先吞一口,然后转过身不紧不慢地说:“今天周六,去参加市里面组织的数学竞赛。”
客厅里没开空调,热燥燥的。大黄那口水顺着粉嫩的舌头往下滴,眼神泛出清澈的愚蠢。
两天前徐夫人问徐任这狗叫什么名字,徐任努努嘴很平淡的说它没名儿就叫它大黄。
徐夫人听见后感觉耳朵被蛇钻了,她赶紧给大黄取了个洋气的名字叫“Aubers.”
其实叫Aubers单纯是因素这狗看着太单纯了虽然也活泼捣蛋,但就是没有一股儿纯正的男子气概。
徐任垂眼盯着大黄那小胖脸,“洋里土气。还不如叫它大黄,好养活。”
这话可让徐夫人不乐意了,她那娇弱的身躯一把子恰住大黄圆润肥胖的腰部拦在自己侧腰上,像抱一斤多重的小型犬。
她气得臭骂徐任:“土什么土!瞧它是公的母的,一天到晚吃吃吃喝喝喝,也不找朋友玩。你猜它随谁?随它主子,都歪!你还说它土气呢,也不照照你自己。”她刻意把“都歪”二字说得重,就是非要让徐任听懂自己的用意。
“您呐,成天就是带着它到处逛。就算它是个公的成天拴在身边,哪有母狗来感找它?魂儿都被吓飞了。”
“去去去,一边去!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倒是喷一口粪,赶紧滚!”徐夫人气得径直走去柜子里拿出一盒鲜牛肉罐头,夹着嗓音喊大黄“Aubers”让它过来吃饭。
徐任歪头笑笑转身就进屋子里打游戏去了。
她用脚踢踢大黄厚实的爪子,怕它热着让它往屋里靠近,“噢,去吧去吧~”徐夫人粲然一笑,“晚点我跟你爸讲,哎呀你爸其实最近老想你了,什么时候给他老人家回个电话什么的。”
徐任刚想张口,徐夫人就又是一连串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生怕自己儿子又开始嘟嘟囔囔的,她想到儿子要去市里比赛就赶紧献上关怀。
“那你怎么去啊?远不远?要不我叫司机吧,让司机过来接你。”大黄又开始哼唧了,徐夫人象征性的摸了摸它圆滚滚毛茸茸的脑袋。
徐任:“考场就在一中,我刚刚已经打电话给他了,过会儿就到。”徐任前脚刚踏出门,又全身发出警报声他退回来一步,表情严肃,“妈,别跟他提我。”
徐任现在已经不愿意称呼徐江为爸了,他太记仇了,这样的隔阂早在自己初中的时候就埋下,爆发是迟早的事情。徐江思想保守顽固,对于自己儿子是同性恋这件事非常排斥,他说徐任就想当个搅屎棍,不正经。
反观徐江一概认为是自己和妻子太宠徐任,让他现在不知好歹,胡乱来。一开始自己确实不接受,本来有一段时间他想松懈,不想把自己儿子逼得太紧。谁料岑敬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乌烟瘴气。
也是为了避风头又是为了教训教训徐任,就把他安排到皖平来上学。刚好能让徐夫人放松放松旅游一下,再说自己的好友一家都在这里相互也有个照应,所以就做此决定。
徐夫人扬起眉毛,两手一摊表示无奈,“儿子,不用我说。你爸就已经知道了呀,你跟他作对就是自讨苦吃。不是我不帮你,妈妈也是属实无奈。”
沉重的声音钻进徐夫人的耳朵里,“行啊,那就继续派人视奸我,有本事他就把我关起来。”
“诶,儿子!怎么…诶…”
不等徐夫人把话说话,徐任就夺门而出。
从楼上下来时刚好就碰见蒋学义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他斜眼瞟了他一眼就看见林晏姿拿着一个黑色的保温杯递给他。
林晏姿温和的说:“拿着这个,我早上熬的。路上喝到地方上个厕所啊就赶紧进入状态,晚点的话你自己坐车回来。”
蒋学义乖巧的点头,接过保温杯就下楼了,他也没有跟徐任对视自己走自己的。徐任微微抬眉露出不屑的眼神,双手插在裤兜里扬起头也一起下楼。
今早的很凉快,风卷着野花香缓缓袭来。云层被烁光剥开,灼热感快速蔓延全身。走一两步,汗珠就止不住的流,二人走过那颗老榕树,蒋学义突然停住脚步回头。
“这次数学竞赛是市里自己组织的,范围的话和去年的差不多一样。按照高一组和高二组分。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成绩怎么样,但肯定也不差。”
徐任嘴角扬起弧度,语调散漫,“昂,还行吧。拖不了你后腿。”
什么意思?面瘫脸这是在小看自己么?他怎么可能拖后腿。要说英语竞赛,那还真是难为自己。
徐任深邃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烁着,懒懒散散的调调,“放心吧,到时候看着我的成绩,别打击到你自尊心了。”
蒋学义不吭声。
徐任又用胳膊肘碰碰他的手臂,“怎么?生气啦?”
真是幼稚,哪有那么多气要生。
“这又不是团体活动,卷子在你手上想怎么写不应该是你的事吗?你代表的是华复。”蒋学义双手握紧书包肩带,目光淡然,“你…怎么走?”
“坐车。”
“哦。”
“你呢?”
“我打滴滴。去一中的那趟公交车来得慢,等不了。”
徐任不再说话,他就站在榕树底下处在一片阴凉之地玩手机。
蒋学义垂下头继续往前走,他察觉到徐任停留在树下,脑子里没有再想任何只想快点到小区门口。
他拿出手机叫了个滴滴,刚到门口就瞅见那辆宾利疾驰而来,不用想那个就是徐任家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