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细微的“咔”一声。

陈越鸣闻到了空气里爆炸开来的薄荷爆珠的味道，直冲进他脑髓。

他觉得有些晕，可能是因为失血……吧。

和江珊聊完，路莹站起来。

她把香烟按灭在手里的矿泉水瓶盖里，扔进垃圾桶。

她的心情已经平复，看向陈越鸣的眼光变得有些深，不像先前那样，惊恐、担忧、惧怕……都清楚明白地摆着。

“大夫怎么说？”路莹问。

陈越鸣：“没什么事，两天一换药就行。”

路莹点点头，“后续有什么费用都算我的。”

陈越鸣：“路莹——”

“我没在跟你客气，”路莹说，“我对你这件事负责任，也会给我自己讨个公道。”

……

他们从派出所离开的时候，正门外已经站满媒体。

只有何刘成功把车子开到后门，路莹只好跟着陈越鸣上了车。

“那个疯子竟然唐朝的粉丝，我真服了！”

何刘启动了车子，骂了两声。

“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恨我们莹姐，就算把莹姐弄死，她能上位吗？”

“何刘，”陈越鸣出声制止。

何刘啊了一声，“他都把你伤成这样了哥！我骂两句怎么了？”

“你多骂两句我是能好的快一点还是能不疼？”陈越鸣道。

何刘偃旗息鼓。

“陈越鸣，”路莹开口。

陈越鸣看过去。

她那件丑外套已经还给冯悦然了，现在穿的是萌萌带来的大衣。

他记得她不太能吹暖风，刚上车就嘱咐何刘把温度调低，又拿了件车上备着的内搭拿给她。

“今天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很严重，丢掉性命也说不定，”她说，“所以就算你不喜欢我说谢谢，我今天也要很真诚的谢谢你。”

陈越鸣点点头，“你没事就好。警方说今晚前会发通告，超然哥那边也会用我微博解释状况。这件事可能还要发酵几天，你相信揽星的能力，别……抽太多烟。”

路莹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低头笑了。

“陈越鸣，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吗？”

陈越鸣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提这件事——大概是从他们分开以后吧。她认识路莹的时候，她决计没有这种爱好。

“我小时候长在国外，小学三年级回国，”路莹缓缓说道，“我父亲在此之前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前面何刘猛地提了个速。

他不动声色的把油门松了一点，心道你们能不能单独说这种私密的事，我其实并不想知道啊……

陈越鸣有些发懵地看着她，路莹继续说，“初中我就寄宿了，那时候的国际学校，有钱、有名师、有开放的环境，就是没有纪律。我在初中认识了叶颂和，还有他为首的一帮子弟，我们到现在也是很好的朋友。”

看到陈越鸣的神色并不显惊讶，路莹就知道，他早就知道叶颂和是什么人，和自己曾有过恋情。

路莹：“我在那个时候就会抽烟了。十几岁的小孩没什么分辨能力，所有人都抽烟的话，我不抽会显得很奇怪。”

陈越鸣点了点头。

路莹就继续说：“上学的时候，最开始我不在你面前抽烟是为了保持好形象——你知道的，我对你一直都很有好感。”

何刘又踩了脚刹车。

他内心几乎在咆哮，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听！！！

陈越鸣左手在口袋里收紧，他也许应该觉得欺骗，但现在他只觉得紧张，就像路莹不是在说话，而是在他面前摘下从未摘下的面具。

路莹：“后面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我就几乎戒了。我那时候真的很喜欢你，你让我……看到人可以变得更好，更有希望，更有活力。”

“你也许不难发现，我那时候生活条件不错，你来过我家，那个房子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一个人的名字，诸如此类……”路莹顿了顿，“现在没有了，因为外债，但是外债也快没有了。”

陈越鸣不知道在她沉默的一两秒中，隐去的是多少艰难困苦。

他曾经想要一个关于那场分别的答案，路莹也许正在为他揭开真相的一角。

何刘打了转向灯，车子已经驶入路莹的小区。

“我以前一直觉得你会喜欢我是因为我曾经为你营造出过一个很好的形象，”路莹说，“但是我扪心自问，我不可能有为了一个好看皮囊而赌命的勇气。”

说到这路莹有些哽咽，“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一边故作冷酷的推开你，一边想要让我曾营造的假象继续维持下去。”

“路莹，”陈越鸣说，“这些其实——”

“我想我也许应该更坦然地面对你，”路莹抬眼看向他，“就像我们原本也应该是很好的朋友。等到你真正了解我以后，你也许会发现我根本不是个值得爱的人，那样你就可以逃离开。但如果你看清我的真面目，还是想说喜欢……”

“那你会留一个机会给我，”陈越鸣道，“是不是？”

车子终于停下，何刘已经绕着小区转了整整两圈，实在转不下去了。

“我还是建议你早点离开，”路莹说，“这是作为朋友的最后忠告。”

“ok，”陈越鸣嘴角压不住笑，“那就是答应了。”

路莹一手去开门，另一手拿起被她搭在腿上的内搭，“我手上还有血，给你弄脏了，回去洗过还你吧？”

陈越鸣含笑点头，表示非常乐意。

“今天先赶紧回去养伤吧，期间有任何需要，我随叫随到，”路莹一脚踏出去，又转过头弯腰说。

陈越鸣身子倾过去，“你说的，可别反悔。”

路莹一笑，“我想起你还有两件衣服在我那，等有时间来我家做客吧，我顺便把衣服找出来还给你。”

“一定到，”陈越鸣扬眉。

“再见了何刘！”路莹忽然说。

“啊嫂——”何刘猛刹住嘴，“莹姐，拜拜了您内！”

陈越鸣：“你回去多穿点别冻着了！”

路莹摆手，“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何刘心道：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