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档小区一梯一户,入户大堂尤其敞亮,比她厌恶的高中教室还宽敞。
不远处,一个穿黑色短裙的女人正低头踱步,手里拎一个礼袋。
吸睛的成熟身材,连头发丝都是精致的。第六感在叫嚣,这就是那个“刘总的女儿”。
她定定看过去,对方也撩起浓睫看过来,目光一亮:“回来啦?”
黎樾似乎才发现她。
他熄了手机屏,勾着车钥匙惯性止步,嘴角往下压:“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呀。”对方莞尔一笑,状似惊喜地看着黎映夏,“哈喽,这就是你妹妹吧?”
“好漂亮呢。”
说着要来摸她的头,她及时闪到一边。
对方尴尬一笑:“妹妹害羞啊。”
......少贴标签,单纯不喜欢被人碰。
黎樾冷着脸,不咸不淡把她捉到身前,介绍:“刘思宜。比你大,叫姐。”
“哦。”她生硬地喊,“思宜姐。”
刘思宜撩了撩波浪卷,装模作样地夸:“你妹妹好乖呀。”
黎映夏别过脸不看她。
“哥——”
“这个给你。”刘思宜不经意间打断她,只顾把礼袋递给黎樾,“庆祝你搬新家。什么时候一起吃顿饭?”
黎樾说没空,刘思宜就追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两人有来有往地耍起了成年人戏码,潜台词颇多。
嘁。她不耐烦地抿了抿唇,在候梯厅无聊闲逛,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墙是冷的,花是真的。
不知不觉走到另一边的通风廊窗,她贴在窗台前支起下巴,望楼下花园。
刮大风了。
片刻,手机进来一个电话。
梁谚说买了辆新摩托,带她去兜风。
“大哥,你没疯吧,明天刮台风啊。”她语气丧丧。
梁谚这个无忧小少爷,成天没心没肺,只顾拉着她吃喝玩乐:“玩摩托就是要有风才爽啊,夏,你信我,我开车技术一流,坐我的后座包你爽,真的。”
话音甫落间,她不动声色回过身,那两人还在说话。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黎樾眉眼淡淡,单手抄兜靠着墙,指间漫不经心转着手机。
不知刘思宜说了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听,时不时浮起一丝懒散的笑。
这模样真挺招人。
黎映夏攥着手机,边角越来越硌手。
如果可以,她要制造一个庞大而无形的笼,把她和黎樾囚在一起,在这个潮湿漫长的雨季里接吻,吻到天昏地暗。
她的叛逆心真是弹簧做的,只要黎樾多关心她一些,她就乖一些。
但假若他看向别人,她就忍不住学坏。
她收回视线,对电话那头说:“行啊。你来接我吗?我在新家了。”
梁谚一下就起了兴致:“接啊,当然接你。我现在就飞过去,很快啊!你等我。”
...
台风天前夜,路边行人撑着伞慢悠悠走过,手里拎着便利店的袋子。
沿海一带的居民早就习惯了台风天,路上不至于太过冷清。
雨停了好一阵子,占城为王的冷风划过路面水渍,旋卷而上撞击着广告牌,炸起呼啦啦的动静。
幸好戴上头盔就听不见了。
梁谚看出她不对劲,一手控制着重机车油门,岔开腿坐在她身前回头,敲敲她扣下面镜的头盔:“怎么了你,今晚不高兴啊?”
“没有。”她扶稳车尾翼,“开车吧。”
“哦,不高兴要跟我说啊。”梁谚拧动油门,“走咯!”
离弦之箭穿过闹市区,引擎声划破夜色。
虽然说川崎已经烂大街了,但帅气依旧是实打实的。
可惜只帅了一会儿。
很不巧,碰上交通管制。
黑色川崎被光荣地拦在高架桥底。
交警朝梁谚伸手:“摩托车证。”
梁谚取下头盔,捋了捋额前碎发,混不吝地笑了下:“不好意思啊警察大哥,证件落家里了。”
交警瞥他一眼。
“高中生是吧。证都没有,还敢带女同学出来炸街,不知道今晚刮风危险?”
黎映夏坐在绿化带前的矮阶上,气定神闲,双手支着下巴看他们。
交警懒得跟他掰扯太多,目光落过来,走上前递她一部手机:“你,给你监护人打个电话。”
她没情绪地说:“我监护人在忙呢。”
成年人的春宵时刻,说不定忙到连衣服都脱了。
新房卧室很大,床也很大,够他跟那个刘总的女儿折腾一晚了。
“少扯,再忙也得打。”交警把手机塞给她,不容置喙。
算了,打就打吧。
电话很久才接通。
黎映夏不说话,把手机还给交警,让对方来说。
交警问了她的名字,又问电话那头:“您好?是不是黎映夏的监护人?”
听筒声音有点急,还有点凶:“她人在哪?”
今晚出门连声招呼都没打,她已经想象出他生气的表情。不过她好像越想越兴奋。
交警对电话里一通描述,扫他们一眼:“哦,还有一个男同学,跟她一起的。”
黎映夏抿抿唇,闷不做声。
交警秉着对高中生义不容辞的教育原则,跟她监护人深入会谈:
“对,他们炸街。”
“追了三条街才停。”
“不是,开车的不是你妹妹,她在后座,更危险。”
交警简直在告状,梁谚有点急了:“喂,你别找她哥啊,又不是她的错!”
交警没搭理他。
黎映夏埋着头百无聊赖,揪了揪手边的野草。
片刻,交警看她一眼,上前把手机扣到她耳边。
她揪草的动作微微一顿。
黎樾剑拔弩张的声音从听筒里漫出来:
“你找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