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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双黄鹄(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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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纾摸着她的脸,淡淡的:“是,来都来了。”

他们这一番对话其实很莫名其妙,孟嘉也没多想,爬起来就跟着华纾出门了。连衣衫都是备好的,是一套美人橙绣长生桂的交领齐腰襦裙,斗篷没有备,披的是华纾的墨狐裘。

孟嘉本来不想披的,华纾在外头,她在里头,谁更需要显而易见。架不住华纾几句好话哄一哄,她想也是,也没那么多话要说,把要紧的事问一问就罢了。

进了屋她才发现,原来房里根本就没有炭火,冷得跟外头几乎没差别。灯倒是点了很多,比她那里亮多了。

时晙听见外头隐约的说话声时,就已经站了起来,却根本迈不出步去推眼前的那扇门。

等孟嘉进屋的时候,她发现这里的异常,下意识问了句:“你冷不冷?”

时晙的脸色非常难看:“……不冷。”

“哦。”孟嘉干笑了一下,“那个……今夜的事情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不过你们要是安排好了,还是尽早走吧,京城是个险地,不宜多待。时小姐现在很好,等丹慎的人走了,你就安排人来接她就是了。她是京城长惯的女儿家,到那边恐怕不好适应,你这个做哥哥的,以后还是要多疼着些。”

时晙看着她,涩声道:“对不住。”

“没什么。”孟嘉故作淡定地一挥手,“我知道你打不过那个人,所以想着我们分开跑,必定能活一个,这个意图你揣摩出来了,很好。现在安全了,想想不过是多看了一场戏,还好大家都没事,便就这样过去吧……不过,我有一个疑惑,如果你能解答一下,那是再好不过了。”

时晙:“你说。”

“是这样。”孟嘉清了清嗓子,“这次你们的计划,照理说带上我是个大麻烦,如果是你想顺便捎着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还勉强可以理解,但,申溥竟然会同意帮助你来骗我一场,这很出乎我的意料。他应该……不会愿意自己的主子有这么个麻烦吧?”

孟嘉试探着发问,说完后,发现时晙的脸色似乎白了许多。

时晙迟迟不开口,孟嘉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但她没有收回这个疑问,静静等待着时晙的答案。

半晌,时晙道:“你,真的想嫁给华纾吗?”

这问题孟嘉本没有回答的必要,不过想起来华纾说的话,她心里有了一点疑虑,遂点点头:“不错。”

“为什么!”时晙突然向她冲了过来,慌得孟嘉下意识往旁边一躲,这一躲却把时晙刺激到了,“明明我才最早认识你,最早注意你,最早喜欢你!那时我在永州,见你时半是恐惧半是喜悦,你为我入武湘君大营时,我几乎动了心思,想把你长长久久地留在岭南……为什么是他而不是我?孟嘉……你不公平。”

孟嘉抿了抿唇,淡淡道:“你要是问我,我也不知道。若说我知道什么,那就是,我从来没有对你动过如对他一样的心思。”

时晙攥紧双拳,一下子摔在面前的桌子上,赤红着眼睛,半晌才咬牙道:“你说真的?”

孟嘉点点头:“真的。”

“那你为何当年要同我一起守东宣,我要你同先生一起回丹山你不愿,却一定要留下来,难道里面就没有我的缘故?还有岭南……你好好的大家小姐当够了,跑到那地方去,不是我的缘故!还有今夜……这一桩桩一件件,你现在告诉我,我全是像一个傻瓜一样自作多情!”

孟嘉的眼神冷了下来,“原来是我的错。”

时晙愣住了。

“原来我不配你时少将军看得起。”孟嘉不光是话冷了,心也冷了,“说实话,我当年留在东宣,并非没有你的缘故,却不出于任何私情。你能同意守东宣,我知道是担了很重的担子,这责任原本不用你来担,但你为了生民百姓行此义举,我既然有力,便该出上一把。所以我到父亲旧友那里借粮,为你不白打这一仗,起码要先确保城中百姓将士一心一意,不会沦落到不战自溃的下场。”

“岭南的事,是我的一份私心,我擅自做主,逼你和我一起作赌,算我欠了你人情。时瑆是因为我才被押为人质,所以你要救你妹妹,我理应不遗余力,还上你们家这份恩债。”

孟嘉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才道:“这次的事情过了,恐怕什么都算不清楚,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申溥是你的人,你们之间有什么隐秘再正常不过,要是不能对我说,我不会强求。你们尽早离京便是,恕我不便相送了。”

她向时晙微一颔首,转身离去。

“申溥说,”时晙没有去拦她,却在她身后慢慢道,“你是五百年难遇的龙格凤命之女,吉星照护,万难皆可逢凶化吉。他的话一向准极了,我以为你不会有事,又实在太想带你走。却没想到,大概不是他算错了,却是我走错了。”

孟嘉没有停步,但道:“天涯路远,珍重!”

临出门的时候,隐约听见一句诗。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诗经,郑风,溱洧。

这人素来不爱舞文弄墨,初见他时,他便说过:“大丈夫之志,应在熟读兵法,勤习武艺,他日征战沙场报效国家,才不枉此生。天下男儿的志向要都在做皓首穷经的腐儒酸丁,恐怕丹慎北羡早已攻破边境,长驱直入恒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性,也念起诗来。

她心不在焉地嘀咕了两下,忽然想起一件旧事。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年在东宣,时晙貌似还真的折过一枝芍药。只是刚掐下来,前方就传来了攻城的消息,那枝粉嫩嫩的花当即落了地,想必后来不是满沾灰土,就是被踩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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