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嘉太阳穴突突发跳,勉强含糊道:“是吗……”
按秋筠的话说,她现在好像果真有了些被抓奸的心虚。纵使她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什么错,但换个角度想想,若她对华纾情根深种,抓到哪个绝色花魁当众说要对他以身相许,大略——大略如何呢?
孟嘉一时卡壳。
想了一阵,她竟暗自觉得自己十分通情达理:这好比看见一枝开得正娇艳的新花,有人想去折它,因世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既不是人的错也不是美的错。要是怕麻烦呢,依孟嘉看来,最好是离别人瞧上的花远一些。
但华纾不这么想,他会选择将对他看上的那朵花表现出觊觎之念的妖魔鬼怪一把掐死。
门口处传来两声叩门声响。
华纾凉声道:“进来!”
穆如为首,后面宓洮被两个黑衣男子押了进来。他竟仍旧带着微笑,从善如流地双膝跪了下来。
孟嘉立刻警觉,“你要干什么?”
华纾道:“我买了他,当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孟嘉看了地上的宓洮一眼,昨夜赵缁的下场在她眼前浮现,“你别冲动。”
“是他太冲动。”华纾淡淡道,“不明白,不是什么人都是一个玩物有资格招惹的。”
宓洮轻笑了一声,竟然不知死活地挑衅道:“玩物怎么了?”
他看向孟嘉,眉梢眼角勾着风情,“要是能做一夜孟大人的玩物,就算赔上这条命也值了。”
孟嘉被他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惊呆了,忙看向华纾,“他——”
宓洮话音刚落,华纾手边的茶盏准确无误地砸在了他头上,热水茶叶混着血水从男子额际流下,他满目晕眩,偏垂下头来,如瀑的墨发流泻身前,两只臂膀仍旧被架着往后压,几乎要被掰折似的。
“找死!”
孟嘉急忙上前把华纾按回去,快速道:“冷静!冷静!你没看出来他是有意求死吗?!说不定有内情!别冲动、别冲动……”
一道微弱的声音却从地上那人口中发出,“冤……”
宓洮皱紧眉头,默默积蓄一阵,突然把所有的力量都从喉咙里挤出来,“冤!”
孟嘉敛眉,看向伏在地上的男子,想冲上前去质问,脱口道:“你说什么?”
她刚出一步,却被华纾攥紧胳膊拽了回去,她只好冲那人道:“说清楚点儿!”
宓洮却头一垂,彻底昏了过去。
孟嘉回头看华纾,“找个人给他看伤。”华纾盯着她,她只好又转头看穆如,“还不快去!”
穆如迟疑地看华纾,华纾终于冷冷道:“没听见夫人的话吗?带他滚!”
“是。”
穆如慌忙带人退去了。
孟嘉偷偷地瞥华纾,松了口气——看来华纾手下有准,并没真的想要了这人的命。
一口气没松到底,华纾凉凉道:“卿卿,今天是谁下帖子请了你?”
孟嘉抿了抿唇,垂眼道:“我……是……”
是了半天没是出下文来,末了,她一闭眼睛,垂头丧气道:“我错了。”
她同华纾,毕竟在名分上是将绑在一起的,多少应当顾及对方的面子。
华纾怒气瞬间消了不少,“错在哪里?”
“不该来风月之地闲逛。”孟嘉低着头,非常老实大方地承认,顺手捋了捋华纾的手臂,讨好地笑了笑,“别生气嘛。”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被捋过的华纾似乎和被捋过的猫差不多,炸出来的刺收了个干干净净。
孟嘉心里感叹:好像也不是特别难哄嘛……
华纾也确实是生不起气来了,但还是板着脸,舒开另一臂,看向身前的女子。
孟嘉眨了眨眼,想起了小侄子被哄高兴了也是如此,遂双臂向他背后虚虚一拢,以示将此事收尾,笑道:“这才对嘛,有话好好说出来就好,生什么气呢?”
华纾却勾住女子的细腰,将她抱在腿上,迅速啄了一下她的唇角,淡淡道:“想得美!一句错了就了结了?”
孟嘉许是被他亲密惯了,此时竟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反而笑嘻嘻道:“那我再说一句?”
华纾拇指摩挲着她唇角,“为什么?我记得你从来不认错的……”
“不认错自然是因为没错。”孟嘉抓向颈侧作乱的手掌,含糊道,“有错了认一认也无妨。”
华纾的五指却不肯顺势缩回,反而挪到了她颈后。
华纾的指是能拉开硬弓的,掌上有薄薄的茧子,虽然只是抚在她颈后没有下一步动作,却几乎要将她的肌肤烫伤。孟嘉忽然觉得有一点发冷,热度从颈子上一路蹿上耳根。
华纾见状,不怀好意地摩挲了一下手指,凑近道:“早晚我是你的人,怎么还害羞了?”
孟嘉下意识捂上脸颊,微凉的双手贴在脸上,帮大脑找回了一点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