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不对不对!哪个大家公子拿这个当表字……
梁子?肯定也不是这个……
但她委实是不大记得怎么回事了,所幸她一贯在坦诚地装糊涂这一方面很有心得,因此十分真诚地问道:“你想要什么称呼?”
华纾拇指在她肩窝打转,若有所思,也很真诚:“我想,自然叫一声夫君最是顺耳——但为了大人的名声计较,唤声表字也暂时可以将就。”
孟嘉扯了扯唇角,又扯了扯唇角……
面前那张俊脸在她眼前放得更大,华纾对着她的唇吹了吹气,笑得肆意,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怎么?卿卿不记得了?”
“不记得怎么了?!”孟嘉拿手将唇一捂,十分理直气壮,含混道,“你也不想想多久了!还就在我酒后说了一遍,素日又不曾用过,记不住乃是人之常情。”
华纾眨了眨眼睛,“你这是怪我不常来京城瞧你?”
孟嘉:……??
她有这个意思吗?
孟嘉一扭头,郁闷道:“随便你怎么理解吧。”
华纾十分认真仔细地思量了一番,方道:“诚然如此,我只知念你念的要命时须来解一解相思至苦,却没有想到若你也是思念成疾该当如何,这对你十分不公。”
孟嘉:呵呵……思念成疾……
让她立刻睡着算了。
华纾继续一本正经道:“一如今次,虽非本意,但我确实将你瞧个清清楚楚,你却并未看见我一毫半分,对你又是十分不公。”
孟嘉:啊……啊??
华纾说着,右手与她十指交扣,拉到了自己的领襟处,促狭一笑,“要不你也将我剥个两三次,好找回些便宜来?”
孟嘉惊悚地把手一抽。
——皇天后土为证,她真没有要看光他的意思!!!
华纾的碎碎念还没完,“……若你想将从前未解的相思情账也算在这上头,我也是不介意的。”
孟嘉双颊作烧,显见得还是个面嫩的闺阁女儿,禁不住妖精的撩拨作弄。
孟嘉咳了一声,“我困了。”
华纾逗她逗足了,听她这样说,便摸了摸她脸颊,坐起身来,道:“好了,睡吧。”
“……你不走吗?”
华纾挑眉,“你让我睡雪地?”
孟嘉眼神闪躲,“不是。”
“这户人家房屋不多,你见了的,能腾给我们两人一间,也是因为孩子还小的缘故。”
“那你……”孟嘉斟酌了一下,往里面挪了挪,打了个哈欠,疲惫道,“算了,也不是没一起待过,凑合凑合吧……地方够不够?”
孟嘉估摸着,又往里挪了挪,眼看要蹭到墙根儿上,被华纾扒住纤腰往回勾,笑道:“行了,仔细冻着。”
这里究竟条件有限,被子也就那么宽一条,床榻也就那么点儿地方,丝毫感受不到炭火的热度。熄了烛火,寒意渐渐明显起来。孟嘉自幼畏寒,此时尤甚,颊侧微热,身子却禁不住发冷。
华纾勾住她颈子往外挪,压在自己臂弯里,把被子也往她那边又拉了拉,“冷?”
孟嘉哼哼了一声,“你不冷吗?”
华纾无谓一笑,“我习惯了。”
孟嘉在黑暗里皱了皱眉头,习惯性地抬头看向他:“这怎么习惯?”
“早几年外出打仗,雪地也是睡过的,怎么不习惯?”
他好像是比她热些,孟嘉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往他那边挪了挪,“你还打仗?没听你说起过啊,在哪位将军手下为将?”
华纾神秘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孟嘉笑道:“多大的秘密!不说算了。”说起秘密来,她脑子里倒闪过下午时看见的一截红腕子,遂张口就问,“下午时我分明瞧见,你腕子怎的红成那样?”
华纾顿了顿,才道:“野渡横舟,无楫何以行?”
孟嘉惊讶地抬起眼,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是冻伤?”
华纾:“也不算十分严重,只不过在外头劈柴的时候又受了一道冷气,激得红了些。”
孟嘉喃喃道:“那可真是……你怎么会救了我?我可真不相信你出门没有人跟着,穆如呢?”
“听说你出京,我自然放心不下,也就一道跟着了,路上遇到一点儿小麻烦,比你们慢些,我见此前跟过你的那个女人中箭,便知是出事了。幸而在附近的野渡口发现了一条小舟,这才捞得起你。我的马比他们快,我们又一路顺河而下,他们跟不上也在情理之中。”
他的话虽然有些漏洞,究竟是无从取证的事,言语不详,许是有些事不为人知,因此孟嘉并不追问,只叹道:“那可是麻烦了!不晓得他们什么时候能寻来。”
华纾揉了揉她的头,无奈笑道:“你忘了?一夜飞雪,恐怕早将路封了,他们走来不大容易。”
“也是……”孟嘉闭着眼睛,声音越来越低,恍惚觉得颈侧皮肉暖得发烫,喃喃道,“你是不是习惯过了头,这样天气不冷也罢,竟还生热……”
“……”
华纾无奈地笑了笑,低头吻了一下怀中人的额角,轻声道,“记住了,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