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嘉大骇,回过念头来,又不由苦笑:难道她今天,真要命断于此?
“哈哈哈哈……”武湘君放声大笑,高声问座下诸人,“如何?”
“好!”
“将军好高技艺!比那京中最精此道的高手,恐怕也不遑多让!”
夸赞声渐高渐落,武湘君又看向孟嘉,眸中尽是戏谑,“使者以为如何?”
孟嘉心中反而静了下来,“使君好本事。”继而迅速转身,“刷”地拔出一旁护卫腰中剑,倒提着剑柄,缓缓伸给对方,“在下薄命,输与将军。”
帐中人见她动作,也有人起身,却并无一个人啸叫着拦她。
显然,没有一个人会认为,她能伤得了武湘君——就算豁出命去,也不行!
孟嘉心里除了恐惧、不甘、愤怒、遗憾,竟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
这是她自己赌回来的。
武湘君笑着伸手,握上剑柄——更准确来说,握上了她的手!
孟嘉:……!!!!!
武湘君的手就像一只野兽的手掌,强硬有力,杀戮养成、鲜血淋就,非任何富室子弟可比,立刻激起了她脖颈上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他一手攥住那只细嫩的猎物,另一只手却生生地把那剑夺去了!
“你——”孟嘉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脑子一片空白,转眼间又是山呼海啸!她睁大了眼睛。
帐中响起零零碎碎的笑声。
武湘君看着她,目光闪烁着恶劣的戏弄,“你输了,你的命是我的了,全归我处置。”
孟嘉面如寒冰,大声道:“我已信守诺言,可以一死!”
武湘君笑了:“我何曾说过要你死呢?使者生气也如此别有风致。”
他将那柄剑扔回给护卫,瞧了孟嘉一阵,骤然上前一步,抱起她来,“你这么有趣的女人,我怎么舍得杀了?留下长长久久地给我做个夫人不是更好?从此以后,我一日是这岭南的君,你就一日是岭南的后!”
落于贼手,奇耻大辱!
即使孟嘉恨极怒极,却也知她如今如落进陷阱的野兽没有两样,被生吞活剥还是煮汤炙肉,都不是她可以选择的。
周围一片欢呼哄闹,武湘君抛下话来,就带她出了帐,任凭孟嘉胡言乱语了一路,只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少时,他们就进入了另一个大帐,武湘君把她往床上一扔,欺身上来,笑意温柔,却不达眼底,“行了,今天怎么说也算你我的洞房花烛。嚷嚷了一路招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其实你倒也不用这么卖力,我说了,只要那个女人不编谎骗我,我没有兴趣赌上性命越过五岭去给那群官家走狗添堵!”
一路叫嚷,孟嘉心里的恐惧愤怒已经驱散了许多,此时找回了些许冷静,她甚至挤出一个笑来:“使君日后为一方霸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何必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和殿下的和气。”
武湘君看着她,笑意更深了些,说出的话却令孟嘉如堕冰窟,“你不会还想骗我,你是常怀郡王的女儿吧?那不如,你把你爹的名讳、家中人口、掌军履历都说给我听听?”
孟嘉知是败露,不过这只是之前随意耍弄郅焘的一个小花招,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因此理直气壮道:“我不懂使君的意思,甘将军身份贵重,若她来此地,必定是领兵而来,岂会孤身来此地犯险?我又何曾说过自己是常怀郡王的女儿?那不过是郅军师自以为是的猜测罢了。不过,我虽不比甘将军,毕竟是殿下的使者,使君如此行事,传到殿下耳中,恐怕殿下以为使君诚意不足,有意挑衅羞辱。”
“别太看重自己了,她不缺你这一个使者,也就我偏缺你这么一个夫人。”武湘君言及此处,有意无意似的捏了捏她胳膊,说话甚至称得上柔情缱绻,“我对你够有耐心了吧?为你设宴,为你游戏,想求一个两厢情愿,本使配不上你?嗯?”
孟嘉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不由自主地磕磕巴巴道:“不……我……没这个意思。”
“那就好,随了本使,日后多的是好处……”
孟嘉避无可避,脑筋急转,愣是找不到一个能吓住对方的人。
莫名其妙间,孟嘉脑子里忽地钻出一个人名——
“武忆君。”
眼见武湘君的手已经放她领襟上了,电光火石之间,她想也没想,竟脱口而出。
武湘君身子一僵,攥住她双肩,仿佛要掐进她肉里去,鹤目灼灼:“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