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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燕离巢(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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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袭的消息骤然如一场大火,在深院高墙之中猛地燃烧起来。孟家丫鬟仆役皆往正堂和安置农户的院落中赶去,传报消息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进了正堂又匆匆踏入夜色。上上下下绷得像拉紧的弓弦,独有一处例外。

门扇“吱呀”一声轻响,天青斗篷的少女稳步踏入,目光落在榻上人昏黄的脸面上,冷笑一声,向后道:“月望,叫醒他。”

跟在门外的汉子应喏一声,向外头团了一把雪球,向前往熟睡男人颈间贴去。那人片刻哆嗦一下,迷迷糊糊地将眼皮掀开了一条细缝,哼哼道:“你,是你……”说着,苏瑷使劲挣起来,晃了晃头。

孟嘉漠然道:“当然是我。苏瑷,同谋都找上门来了,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什么同谋?”苏瑷心里一惊,方注意到外头隐约有人声惊叫远远近近,喊杀杂着兵刃相擦的锐调,“怎么了?!”

孟嘉看着对方脸色青青白白,讽刺一笑,“如你所想,他们来了。”

苏瑷急忙起身,向外冲去,“这怎么可能?!”

苏瑷还没刚起身,立刻被人高马大的庄户汉子一把摁了回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冷笑着拔出袖中错金嵌宝的利刃,步步向他走来,出言如冰雪,刺骨穿心。

“苏瑷,你真是个既没用又狠毒的东西。我要是猜得不错,你把我三哥已经交给了他们吧?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他们会连夜上门来,他们是匪,用我三哥威胁是理所当然,我们却是民,留着你也未必有威胁匪类的价值。让你这条狼跑了,恐怕后患无穷。”

苏瑷拼命摇头,像被一桶冰水兜头淋下,一边惊恐挣扎:“不!你怎么敢……我、我能把你哥找回来!我不再逼迫你二姐了——你放过我!我是朝廷命官!我是朝廷命官啊!”

孟嘉像没听见一般,“初九的命、十三的腿,还有那些在此战中伤亡的人命,此番你就先还了吧。”

“你敢!”

孟嘉扬起手腕,狠狠向对方胸膛刺下,拔出匕首又在他衣袍上抹净血迹,淡淡道,“要你的命,还真是敢。”

苏瑷失了力气,大口大口涌出鲜血,彻底瘫倒在榻上,命还没有丢完,心先死了个透。他汲汲营营,一向顺遂,怎么会……

孟嘉割下他一截袖袍点燃,随手扔在他脚下,火势迅速扩大起来。

转身出门,迎面吹来一阵风雪,激出她一个冷战。

“阿嚏!”

孟嘉忽然睁开了双眼,猛地坐起身来,才发现是睡前未把窗子关好。那两扇小窗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吹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时时透进几缕朔风。其中一扇窗子许是松动了,偶尔晃动几下,交杂着外头鼎沸的人语和暖融融的灯光,吱吱呀呀地乱响。

孟嘉扯过一边的衣裳裹了起身,推开临街的窗子,才见外面夜幕漆黑,然华灯已层层而上,焰火重重鸣响,天上星河与人间灯海争辉,照耀得街面上如同白昼。其间人来人往,三五成伴,笑语阔谈。

“好!再来一个!”

“嘭!”

“爹爹!我想要这个大螃蟹!”

“哎!又香又甜的蜂窝糖嘞!”

“姑娘,买……”

……

孟嘉嘀咕道:“还真是热闹。”随即推门下楼,叫门口和人搭话的堂倌,“搅扰小哥,烦问今夜有没有什么好去处可消遣消遣?”

堂倌一愣,回头见是午时来的那位阔绰的小相公,忙堆上满面笑容,麻利地掇了条板凳摆下,道:“客官少坐,小的给您沏毛尖儿去。”

孟嘉摆摆手,笑道:“不必着忙,只劳你把今夜的盛景拣几处说给我听听就行了。”

堂倌笑道:“客官是头回来京吧?,您可问对人啦!跟您说……”

堂倌是个十七八上下的少年人,面容清秀,打扮干净,做事儿机灵,说话也干脆利索。想是被不少外地来客问过京城景况,此刻分门别类、一五一十数得又快又清楚。

“好口才。”孟嘉赞道,手中翻出一块五钱重的碎银,轻轻巧巧地一抛,“有劳了。”

随即起身上街,后面堂倌笑意盈盈喊道,“谢客官赏,客官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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