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沅面带疑惑拿过手机,滑动接听了那通电话,还没等开口,许万家焦急的声音就从听筒那端传来,“江枫年,方沅和你在一起吧,她外公进急诊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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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医院主楼三层的急诊室亮着红灯,走廊里灯光昏暗,投射出的红色更显得让人喉咙发紧,舒萍坐在急诊室门口拿着手机拨打电话,方建林在旁边陪着她。
舒萍的手机上显示着舒强的名字,电话迟迟没有接听。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舒家人一个两个手机都难得保持着静音,真正有事的时候全都联系不上。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舒萍抬起头,看着方沅穿着高跟鞋小跑过来,身后的江枫年步伐迈得很大,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过面前的女人。
“妈,怎么回事?外公怎么会突然进急诊室?”方沅额头上有汗,身上还穿着江枫年的那件外套,外面不暖和,江枫年身上的那件衬衫看上去实在略显单薄,不过方沅的心思里自然也顾不上其他人。
“没事的,沅沅,外公不会有事的,放心吧。”舒萍开口,嘴上不知道是在安慰方沅还是在安慰自己。
“我上个月去看外公还很好,最近生病了吗?怎么没和我说。”方沅有些焦急,状态和口吻看上去都不太好,江枫年走过来将手搭在方沅后背上。
就这一个动作,方沅莫名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过来,急诊室里的人是自己的外公没错,但他也是妈妈的爸爸。
舒萍这时候的情绪也很不好,她没有力气回答方沅突然一连串的质问。
“你外公最近有点感冒,本来以为是小病,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晕倒了。”方建林起身将自家老婆摁到座椅上坐好,“你妈下班就赶过来了,中午忙也没吃什么,你和小江出去买点吃的吧。”
“好。”没等方沅开口,江枫年就朝着方建林点头回应,方沅有些发愣地跟着江枫年离开。
她没介绍过身边的人是江枫年,以前确实在街上偶遇过,不过她爸什么时候记忆力这么好了。
江枫年和方沅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舒萍像是泄了气一样靠在方建林怀里。
“建林,你说沅沅会不会怪我?”舒萍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有些虚无缥缈,“建林,你说爸这次还能挺过来吗?”
老人几年前得过一场大病,甚至大到已经通知家属签字,每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
但方沅不知道。
父母有时候对孩子的溺爱已经剥夺了她们选择的权利,也剥夺了他们的知情权。
方沅在国外留学,从签字到推进手术室,时间快到如果真的发生意外,方沅也没机会回来看外公最后一面。
索性就没有通知,但老人家实在是精神意志太强,硬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每逢别人夸他身体硬朗还能再多活二十年的时候,他都会笑眯眯地说,“当然了,我还要看我两个宝贝外孙女结婚呢。”
可两个宝贝外孙女,一个这辈子估计也不想和男人结婚,一个连自己外公生病了都不知道。
“不会怪你的,她是你女儿。”方建林伸手搂了搂舒萍的肩膀,力道加重了些。
“沅沅看上去精神也不太好,要不你去看看她。”舒萍转头看向方建林。
“没事,那不是有小江吗?小江这孩子,你还不放心?”方建林朝着舒萍安慰地笑笑,又转头盯着急诊室发红的灯光。
江枫年在馄饨店等馄饨,方沅就靠在江枫年身边,江枫年对她来说此时此刻就是一个支点,支撑她身体的点,她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一会儿你陪我去找医生问问,看外公得了什么病,我总感觉我妈有什么事瞒着我。”方沅开口,声音不大,不过很清晰地传进了江枫年的耳朵里。
江枫年顿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好,我陪你去。”
说完,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菜单,“我给你也点一碗馄饨,今晚估计要熬的很晚。”
“不用,我没什么胃口,就当减肥了。”方沅开口,看着老板娘把打包好的馄饨从后厨拿出来,她的身体从江枫年身上移开,抬起手接过馄饨道谢。
两个人并肩走进电梯,江枫年顺手将方沅手中的馄饨接过来,从一楼到三楼的电梯莫名觉得很长,随着叮的一声响起,方沅和江枫年走出电梯朝着急诊室走。
急诊室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门口也没了舒萍和方建林的影子。
方沅愣了一下,掏出手机准备给舒萍打电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放心吧,外公没什么事,阿姨让我来这儿等你们。”
比方沅先回头的是江枫年,他手上握着塑料袋的手紧了紧,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男人,这男人他见过,在几年前的那场livehouse上。
方沅回过头,看见站在走廊尽头朝着他走过来的陈升,眉头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