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卉耷拉脑袋:“嗯……”
某人幸灾乐祸,走到她面前奚落:“是不是有人说摔着了也不找我?”
白卉继续埋脑袋:“脚崴着了,不敢动。”
“快,说句好听的,姐姐就扶你起来。”
白卉听着她欠嗖嗖的语气,奈何有求于人,只好耐着性子软声软气:“好木木,快扶一下吧,我的腿要断了。”
江木遥一听这么严重,不和她嬉皮笑脸了,但也不敢贸然动作,担忧地看着她的腿。
“要不要去医院啊?我去找宿管阿姨……”
“宿管阿姨又不会治病,我就是扭到脚了,没什么事。”
“好吧,你确定没事,那我可扶你了?”
白卉被江木遥半扛半抱地带上楼,江木遥下来得急,上去又扛着个人,虽说白卉不重,但也是为难她这种每周运动量为一节体育课的柔弱女子,一回寝室就撂下白卉,整个人累瘫在椅子上。
“辛苦你了,等我买零食犒劳犒劳你。”
“你还是先好起来吧,我这也没药,用不用点个外卖?”
白卉刚想回答,门被敲响了。
*
十五分钟前。
明栀在阳台打电话,她那忙碌的母亲不知道怎么,忽然想维系一下她们脆弱的母女情谊,在绿泡泡上问她可不可以通话。
明栀想了想下个月的生活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个“好”。
实话实说,她们之间能聊的没多少,明栀也不是喜欢倾诉的小孩,她倚在阳台的铁质置物柜前,听着母亲费劲地找话题,又时不时扯到她和其他男人的孩子,内心毫无波澜。
“小栀?你还在听吗?”
明栀顺着窗户向外望,视线里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目光随之柔和下来,语气和缓:“嗯,我在听,所以书志的数学考满分了吗?”
通话那边的人以为这个话题引起了明栀的兴趣,没忍住多说了两句:“哎呀,他那个马虎的样子,应用题忘记写单位了,被扣了一分,回来后哭得稀里哗啦的,你蒋叔叔看他可怜,到底还是给买了他想要的玩具。”
“那很好啊。”
“男孩子到底没有女生心细,想当初母亲节,你还给妈妈买花,哪像那个臭小子……”像是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太合时宜,对面止住了话头,生硬地聊起别的,“那个,小栀啊,你有没有什么想要买的呀?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们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明栀垂眸看着地面,脚边那块地砖的一角已经开裂,缝隙中黑漆漆的,她忽然觉得这裂缝像是替她准备的,为她这只阴暗的过街老鼠提供一个容身之所,以便于窥伺他人的幸福。
她打断了母亲喋喋不休的问候,淡淡道:“不用了,我这边什么也不缺,你们过得开心就好了。”
“好吧……好吧……”电话那头似乎被明栀一下噎住了,喃喃地重复着,逐渐染上了哭腔。
明栀无声地叹了口气,冷血地想:“又来了。”
“妈妈那阵子忙,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你,不能带你走,你别怪妈妈……”
“现在就挺好的,大家都很好,你不也在养我吗?吃的穿的也没短着,蒋叔人也很好。”明栀试图找些别的形容词来,但她这种纯粹的理科生,没有什么丰富的词汇量来应付这种煽情的场面,最后搜肠刮肚也只剩下一个“好”字。
有儿有女,可不就是好吗?
明栀哂笑。
对面似乎也没奢求能在明栀这里得到什么金言玉语,毕竟是工作日,这会儿蒋书志和他爹应该已经回家,等着吃完饭,她母亲又说了两句,便挂了。
通话结束后,对方给她转了笔账,大概是前面提到的生日礼物。
这样就很好了。
她的生日还有小一个月。
明栀盯着聊天界面看了几秒,没立刻收下,她推开阳台门回到座位上,过了一分钟才收。
正要打字道谢时,忽然听到隔壁宿舍传来的关门声和踢里踏拉的脚步声。
宿舍的隔音挺差的,所以她知道白卉和江木遥出去吃饭回来,又有人离开的声音。
她接电话前听到的应该是小白离开的声音,那这次大概是江木遥的。
怎么会这么匆忙?
明栀蹙起眉,收起手机,出门去隔壁门口敲了敲。
没人答应。
虽然很想推门看看,但明栀还没有缺德到如此地步,她只是跟着江木遥下楼了。
她听到小白崴到脚了。江木遥转身开门,明栀正站在门外。
明栀的脸色并不好看,像聚了一片积雨云在印堂,散落的乌云悄然漫入她的眼眸,浅淡却又遍布。
江木遥侧身给明栀让路,目光时不时地打量着她,难得在这张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中暗想:“看样子是不太高兴?这俩人又吵架了?”
明栀向江木遥道了声谢,并未在意对方那副受宠若惊的神情,径直走到白卉面前。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停留在白卉的小腿上。
方才白卉和江木遥查看伤势时,裤腿被卷了起来,此刻她白皙光滑的小腿裸露在外,纤细的脚踝微微红肿,腿肚外侧还泛着一片青紫。
这只是看得见的地方,被衣物遮掩的部位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道目光仿佛有了实质,白卉感觉自己的腿像是被什么轻轻抚过,不自觉地蜷缩起脚趾,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挪,用另一条腿挡住。
然而,明栀忽然蹲了下来,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了她的小腿。莹润微凉的指尖陷入柔软的腿肉,白卉试图挣扎,又怕踢着人,只能象征性地动了动。
柔顺的长发乖巧地披散在肩头,但头发的主人却并不那么“乖巧”,她看不懂某人象征性动作的意味,固执己见。
白卉低头,看着明栀头顶的发旋儿,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服了啊快松开啊她刚脱的鞋没洗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