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明栀静静注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白卉右手的小指上。那颗位于指尾的小痣，随着白卉写字的动作轻轻移动，在纤细的手指上灵动地跳跃。

以前这里也有痣吗？

明栀的思绪开始飘散，这双手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却在这一刻显得些许陌生。

她突然意识到，三个多月不见，白卉确实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那颗不经意间才发现的小痣，就如同某个微小而又独特的印记，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魔力，吸引着她去探寻。

她有一种想要掌控对方的欲望。

如果那天，我拉住这双手呢？

明栀心想。

如果我拉住了这双手，是不是就可以把她留在身边。

白卉在最后一道题上写下最后一个字，末了在句尾顿了个点。余光中，坐在对面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了桌上，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立在桌面，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

白卉有些不解，想起了之前刷视频看到过的五指人，视频里的手模拟成小人做出各种动作，从而表演出一个连续的小故事。脑海里的视频画面被眼前的场景取代，她心不在焉地想，不知道小明同学的五指人会是食指先触碰到她，还是中指先触碰到呢？

最终，明栀的食指指腹落在了它的主人盯了许久的地方——那颗颜色浅淡的小痣上。

明栀的指尖很凉，冷不丁地触碰让那只握着笔杆的手蜷缩了一瞬，手的主人不知道思考了什么，然后，缓缓地，轻轻的，伸出食指与她的指节相扣。

两根手指像在拉勾勾，白卉低着头，在和明栀的对话框里输入了几个字，发送。

白：怎么了？

砰、砰……

图书馆里过于安静，只有敲击鼠标键盘和翻书落笔的声音。

而明栀的耳边，还有不知道属于谁的心跳声，令人头晕目眩。

白卉开着明栀发过来的消息，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明栀：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明栀的手在不安分地摩挲着她的指节，每蹭过一处就会有麻酥酥的痒意顺着手背延伸到整个掌心，她想将五指合拢，握住这份不安的触感，明栀却卡着她的指缝不许。

白：这是你的事情。

白：没必要问我。

消息刚发过去，白卉就听到一声很淡的轻笑，几乎轻不可闻，被掩埋在敲击出的键盘声中。

可她偏偏听见了，因为她的全神贯注。

明栀：我们拉勾了，不许反悔。

白卉像触电一般，缩回右手，太过突然的近似承诺的话语令她心生胆怯，曾经在一片欢声笑语的教室里滋生出的无边孤寂瞬间将她吞噬，许下承诺的人在那时也是情绪播种者中的一员。

白卉双手打字道：没盖章，不算数。

明栀的眼中划过一丝惋惜，不过这种小插曲并不足矣叫她放在心上，最重要的是——

她们刚刚牵手了！

白卉的手好软，皮肤好滑，好好摸……

完全沉浸在两种截然不同情绪里的人，思绪仿佛两条背道而驰的列车，越行越远。这个不算平凡的下午，就在这样单方面的尴尬与自顾自的喜悦之中悄然过去，留下的是小小的尖刺还是待萌发的种子，便不得而知。

显然，过于天真的小明同学还不明白什么叫乐极生悲，物极必反。

……

食堂里，坐在白卉对面的明栀怨愤地盯着白卉身边的江木遥。

白卉察觉到明栀似乎有些不自在，斟酌地开口解释道：“木木说她还没打卡，正好一起吃饭然后去打卡。”

明栀闻言更怨了，这人还要一块打卡？

打卡是体育课成绩组成的一部分，按照指定的路线依次序在四个打卡点打卡，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就算做一次。

打卡路线几乎包括了半个校园，其中一半路程是学校里比较偏僻安静的地方，可能是因为那里树木多，景色好，适合散步。

明栀不动声色地盯着对面两个人，心情不是很美妙地嚼着盘子里的食物，而江木遥显然没注意到，还在美滋滋地和白卉交流食堂新品的口味。

并且熟练地从白卉的餐盘里夹了一块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