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根头发。
长长的,似海浪打着弯垂下。
黑色的,泛着灰,在阳光的照耀下淌着冰冷的流光。
田贝贝捏着发丝惊道:“谁的头发?胆子这么大!又烫又染!”
【雾月的。】
名字含在口中,司英没回答田贝贝的问题,从她指尖小心抽过发丝。
灰黑色的长发斜躺在司英的掌心,长长垂下,风一吹,悠悠晃动。
这一瞬,司英仿佛能感受到少女柔软的身子,还躺在自己的怀中。
她的皮肤冰凉,呼吸清浅。
海藻般的长发散开绕着自己的手臂,行动间发丝会无意撩拨着肌肤,每每这时,司英的脊背都会蹿起丝丝缕缕勾人心痒的麻意。
【雾月……】
一阵轻风吹来——
司英抬眸看向窗外,又唤了一声:
【雾月】
风骤然变大变急。
猛地从办公室闯堂而过,扫飞卷子,高高抛上,落下田贝贝慌乱的抱怨声,“这妖风!”
妖风溜之大吉。
焦急地穿过吵闹的教室、喧嚣的走廊、鸟憩虫鸣的树梢……
如羽似箭,寻着靶心。
准备上车的雾月似有所感,回头。
疾风吻着少女瑰丽的面庞飞速划过,长发如浪掀起。
【雾月——】
发丝飞舞间,少女听到,她的名字被风呼唤。
澄子拉开车门,惊呼:“好大的风!”
雾月站在原地,任由调皮的风吹舞着她的发丝,“是呀,好大的风。”
捡卷子的司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田贝贝埋汰道:“哎呀!哎呀!你就不能换个方向打吗?都快打到我脸上了!”
见司英又要来个大的,田贝贝赶忙抱着试卷连连后退,下一瞬,就看见司英得逞的坏笑。
田贝贝翻了一个白眼:“你无不无聊?”
司英耸肩,把捡好的试卷放在桌上,刚准备坐下,就听见田贝贝说,“你手上的头发不会是雾月的吧?”
司英动作一顿,声音蓦地拔高,“你认识……咳咳!”嗓子被拔高的声音一扯,熄了火。
“这么大声干嘛!”田贝贝放下试卷坐好,“谁不认识?她转进来的第一天整个学校都轰动了。”
说着,她指了指有些呆滞的司英,“除了你。”
司英瘪嘴,“我怎么不知道?”
田贝贝笑,“谁让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大学霸!”
司英:“……”
司英丢了一只红笔给她,问:“雾月……”含着的名字说了出口,司英心尖尖一颤,继续道,“她什么时候转进文澜的?”
“一个星期前。”
田贝贝表情夸张:“你不知道!她到校的第一天三个年级的男生都跑六班门口看,挤得水泄不通,那叫一个热闹!那些男生还囔囔着要表白,可都不敢。”
司英垂首听着。
左食指绕着雾月的发丝,一圈又一圈,稍微用点劲了,泛着灰的细细发丝会紧箍住指节凸起的青筋,纤细与力量对撞,竟有种难言的张力。
田贝贝一时看愣,继而想到雾月那张女娲炫技的脸蛋,叹道:“长得这么牛逼,换我我也不敢表白……”
说完,她幽幽看向司英,司英被盯得寒毛一竖。
“怎么了?”
“还怎么了?”田贝贝眯眼倾身逼近,指着她手指绕着的头发丝说,“你身上怎么会有雾大美女的头发,说!你俩发生了什么?”
司英沉默一瞬,把手指绕着的发丝松开,取下,小心翼翼收好。
在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作祟下,省略了雾月的举高高,大概跟好友讲了一遍。
“我天。”
田贝贝听完,感叹道:“你们的相遇怎么像小说里的情节,怪浪漫的。”
司英闻言笑,笑得傻气,带着娇憨,甚至顺着她的话展开翩翩然的遐想。
田贝贝看到她的表情一脸嫌弃,这家伙这么笑得……春/心荡漾。
她没多想,用笔盖戳了戳司英,担心问:“你没事吧?”
司英:“嗯?”
“嗯什么嗯,你不是说自己吐了吗,现在还难受不?要不要紧?”
“没事。”司英摸了摸后脑勺,“就这有点疼。”
田贝贝随着她的动作看去,“要不你还是跟老班请个假去医院看看,你这马上要物理竞赛脑袋可别摔坏了。”
司英嘴角一抽。
田贝贝又说,“看看你的黑眼圈,别再熬大夜了,再熬小心免疫力下降,真病了。”
“田姐……”司英无奈,“你能说点好的吗?”
“我这是担心你才这么说。”田贝贝话音一停,想起自己有点乌鸦嘴体质,赶紧“呸呸”两口,打着哈哈对司英道,“当我没说。”
司英叹了口气,把手下没改的作业推给她,“将功补过。”
“没问题没问题!”田贝贝接过,发现没几张卷子了,不禁对司英翘起大拇指比了个赞,“难怪老班喜欢拉你到办公室改作业,你这效率太高了。”
司英笑了笑,把答案推到她面前后起身走到王老师柜子前,拉开,一眼就看到老班说的空帆布袋。
她取出打开抖了抖,田贝贝好奇问,“你在干嘛?”
司英:“装书。”
她走到办公桌旁蹲下,田贝贝跟着起身凑过去看,见司英从她敞开的书包里把课本作业移到帆布袋,“你书包坏了?”
司英:“嗯,拉链坏了。”
田贝贝坐下继续改作业,“坏了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现在可以换个新书包了,恭喜恭喜!”
司英没吭声。
田贝贝笔一停,讶异道,“你不会打算继续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