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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民政局已是傍晚,太阳摇摇西坠,秋风萧瑟。
涂雪微执意要去禧园,陆西林几番挣扎,只好跟着她一起过去。
禧园是涂家的老宅,位于白城东边的永安区。以前白城为了发展,拆了很多老房子,不过永安区的房子多是古厝,祖祖代代传下来,住的都是白城本地人。为了保留城市的特色建筑文化,那一爿的房子就没有动。
现如今,永安区成了白城的文化名片,来这里旅游的人都要去那儿走一遭,感受下古厝文化。因此,永安区每天都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不过禧园位于古厝靠里的位置,相对安静。
古厝里道路狭窄,不好开车,陆西林把车停在了离禧园最近的停车场,下了车后跟着涂雪微走到了禧园外。
禧园是典型的红砖厝,红墙红瓦,连地板砖都是红的。从外面看,建筑恢弘大气,一砖一瓦都有艺术特色,只有进过宅子里的人才知道,内部的构造设计比外墙不知精致多少。
沈成渊和涂雪微交往后,陆西林跟着他来过几回禧园,每一次都无外乎是涂雪微身体不舒服,他过来看诊。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脱离沈成渊来禧园,此时站在门外,他居然觉得紧张。
要知道第一次上手术台给人开颅他都十分镇定。
“真的……要进去?”陆西林干咽了下,扭头看向涂雪微。
涂雪微站定:“都到门口了。”
“我没有带礼物,两手空空,不太好吧?”陆西林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
“不用,人到了就行。”
陆西林想起沈成渊之前说过,他第一回去禧园,给涂雪微的家人都带了礼物。陆西林当然不是想效仿,只是觉得自己上回来还是以沈成渊朋友的身份,今天摇身一变成了涂雪微的“丈夫”。
这个转变实在太惊世骇俗了。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涂雪微到底想干什么,为了气沈成渊,也不至于把他领回家吧?
涂雪微不去理会陆西林的纠结,她从包里掏了掏,拿出了一个丝绒盒子,打开后里边有一对对戒。
她径自戴上女戒,把男戒递过去,示意陆西林:“戴上。”
陆西林满脸问号,在涂雪微目光的催促下,不情愿地把盒子里的男戒戴到左手无名指上。
戒指很轻易就套了进去,涂雪微扫了眼,语气平常:“你的手指比沈成渊的细。”
“……”
“先将就戴着吧。”
这说的是人话吗?
陆西林一头浆糊,按捺不住问道:“你今天本来是要和沈成渊求婚的?”
“嗯。”
“那为什么……”
“没那个必要了。”涂雪微没多解释,抬脚走上台阶,示意陆西林跟上。
陆西林实在弄不明白这对情侣到底在搞什么,眼见涂雪微进了禧园,只好牙关一咬,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心,跟了上去。
穿过天井,快进入大厅时,涂雪微慢下脚步,牵住了陆西林的手。
陆西林身体一僵,涂雪微什么话也不说,拉着他往里走。
大厅里坐着一个女人,是涂雪微的妈妈,陈嘉懿。
陈嘉懿见涂雪微牵着一个男人,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沈成渊,皱皱眉,站起来刚要招呼,定睛一看,是陆西林。
她扫了眼涂雪微和陆西林牵着的手,眼神一变,问:“你们这是……”
涂雪微没有回答,而是把陆西林往前推了一步,示意他:“打个招呼。”
陆西林喉头发紧:“阿姨……”
“叫错了。”涂雪微瞥向陆西林,提醒他:“该改口了。”
陆西林明白她的意思,但这怎么叫得出口?
涂雪微轻轻“啧”了声,也不等陆西林开口了,直接宣布道:“妈,我和西林今天下午去领了结婚证,现在已经是夫妻了。”
这话一出,大厅里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陈嘉懿脸色难看:“雪微,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和西林真的结婚了。”涂雪微说着从包里拿出明晃晃的红本,递到陈嘉懿眼前。
陈嘉懿惊愕,厉声道:“胡闹!涂雪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相比于陈嘉懿的震怒,涂雪微十分平静,“你之前说的没错,沈成渊的确不会为了我放弃沈家的一切,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那他……”陈嘉懿看向陆西林。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西林是一个新的开始。”
“你简直就是胡来!”陈嘉懿沉下声,训斥道:“结婚不是儿戏,你怎么没和我商量一声,随随便便就和人领了证?”
“我没有随随便便,你之前见过西林,他是个……好人。”
陆西林:“……”莫名其妙得到一张好人卡。
涂雪微瞥了陆西林一眼,气定神闲地对陈嘉懿说:“你不是嫌我和沈成渊交往了那么久却不结婚吗?现在我吸取教训,一开始就直奔主题,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你……”陈嘉懿被气得不行,快语连珠似的怒道:“我劝你及时和沈成渊有个了断,是不想你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未来的感情上,不是让你把婚姻当儿戏,糊弄了事!”
陆西林听到这儿,简直想疯狂点头。他还没来得及表态,陈嘉懿的枪口就调转了过来,“还有你,雪微胡来,你跟着她瞎闹?你不是成渊的朋友吗?你和她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
“阿姨,我……”也想知道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陆西林有苦说不出,把目光投向涂雪微。
涂雪微施施然开口:“妈,你不用为难西林,结婚的事是我做的主,你只要知道,我和西林结了婚,以后会好好过日子的。”
说着,她扭头看着陆西林,柔声问:“是不是,亲爱的?”
这声“亲爱的”把陆西林喊得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哪哪都不得劲儿。
涂雪微和陈嘉懿这对母女在暗自角力,眼神一个赛一个的犀利,他夹在中间,倍感无辜。
陆西林在心里叫苦不迭,左右瞅了瞅,最后还是屈从于眼神更有威慑力的那个,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