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声逗狗的声音。
她乐此不疲。
付竞泽仰头躺在沙发上,痛恨自己刚刚为什么蠢到会相信她。他小臂回弯搭在眼睛上,漫出的笑意顶替了被耍的感受。
冰尤走到桌边,两颗已经吃干净,用冷水冲着手。
房间里充斥着水流砸到池壁上的声响。
像暴雨拍打屋檐的声音。
“我不信你没看年级群。”他嗓音低沉。
她撇撇嘴。
看了又怎样?
*
与此同时,酒店门口。
加长的黑色林肯停在泊车的出口处,整辆车有要熄火的意思。
门童不停朝这边的方向看。
第五次转头,终于摘下帽子走了过来。
礼貌地敲了两下玻璃后,车窗被打开。
后座的k继续低头摆弄着手表,留给司机交流。
“不好意思先生,您这边车子停在出口可能会造成拥堵,麻烦能不能往前挪一下。”
门童说完后,司机看向后座。
等他指示。
k的注意力则是还完全留在表盘的指针上,他点了两下鞋尖,抬眸看向正对面的车窗。
穿着白裙的女孩背着相机包。
正从不远的大门处走过来。
“抱歉,等那个女孩上车我们就走。”他彬彬有礼地看向门童,笑得体面。
门童也微笑着点头。
车窗随即被关上。
也就几秒,他上扬的嘴角立刻消失在脸上,再次隐进车内的一片黑暗中。
女孩也正好走到了车前,开门,上车,动作熟练自然。
她坐在k对面的座位,摘下眼镜,用衬衫裙的布擦拭着模糊的镜片。
车子启动。
k不耐烦地先开口:“照片呢?拍了吗?”
女孩把眼镜重新架回到鼻梁上,解开斜挎着的包,从里面拿出单反相机。
背包外部印有西华的logo,带子上挂着做成钥匙扣形状的周边校牌。
西环文宣部,姜尘。
她没回答他的话,开机调着照片的时候也不言不语,只是不停按着上面的按钮,面色沉着。
k看了眼校牌,嘲弄地一笑:“姜小姐连拍照的设备,都是从学校里搞出来的?”
姜尘手指的动作骤然停下,从容抬眸看向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
“你要是还想要照片,我的事,你就少打听。”
说完她推了推眼镜,把包上挂的牌子翻了过去,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
k轻笑着点点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在眼前不断闪过,逐渐萧条的街景没了刚刚的繁华,来回的车辆也越来越少。
姜尘终于调整好。
她把蹲守的照片举到他面前,语气不快不慢:“今天只有付竞泽一个人来,他们可能退房了,把东西都搬走了。”
“退房了?”
“对啊,”她收回举着的手,“上次你让我把照片传给他和弥音,我就不赞同,他们看到了,肯定要做转移的准备啊。”
k“啧”了一声后深深出了口气,手指在座椅把手上不停敲,心理盘算着下一步的动作。
对面的女孩倒是轻松,伸手履平皱起来的裙摆,若无其事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象慢慢驶下立交桥。
她把相机关机,轻巧地张口:“下周一我们学校要在礼堂唱票选举,如果你恨得下心让她从此离开西华,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k目光直直迎上她的眼睛。
姜尘眉眼弯弯,眼镜闪下一缕阴光。
她伸出一只手摊开手心,在他面前动了动手指。
k明白她的意思,从身侧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红色本子,然后放在了她的手上。
是冰尤以为烧掉的那个红本。
“这可是重要证物,她没发现?”姜尘拿到手上,上下左右检查着状态。
“看那样应该没有,不过……好像有个白色的日记本被她拿走了,你没说要,我也没当回事。”
“那个不重要。”
姜尘翻开本子,纸页张张在眼前滑过。墨迹和木浆的味道飞入鼻腔,她深深吸了一下,满意的笑容也布满了脸颊。
冰尤把东西保存的很好。
正说着,车子已经行驶到了一个破旧的巷口,周围的矮房墙皮脱落,不少废弃的自行车和拉货三轮挤在入门的地方。
“老板,开不进去了。”司机回头说明情况。
姜尘闻言把本子和相机一并收回到斜挎包里。
拉好拉链后背到了瘦弱的肩上:“把我放这就行。”
车门随即打开。
她低着头躬身下车,跳下去的那一刻和平常女孩没什么两样,裙摆晃动着漾起涟漪。束起的头发在脑后摆呀摆,笑着点头和路过的老人打招呼。
k坐着,从门内看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付竞泽最近把他收藏的那些画都挪到了海外,其中好像大部分都是夏亦可画的。”
天色渐暗,巷口内不断延伸至漆黑一片。
歪斜的路灯和电线杆错落排列,女孩抓着书包带,笑盈盈回头。
她摘下眼镜,双眸挂上神采:“夏亦可根本不会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