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洄立刻警觉起来,“哪里不一样?”
戎辛半晌才说:“你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有区别吗?以前的我,现在的我,不都是我嘛!”褚洄僵硬地扯了个笑。
“不一样……”戎辛强调了遍:“不一样……”他转过头看向褚洄,意味深长道:“准确的来说……是你最初的样子,那个还不是神使、父亲尚在、没有抗下玄武营重担时的你。”
褚洄回想着水月使的记忆,感慨道:“那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大军马不停蹄地赶回南穹王都,暝王病重,急召太子回宫监国。
行至云水王宫,褚洄勒马观望了好一会儿,她亲眼看到云水王宫的全貌,不是在壁画上、记忆里,没有如梦似幻的朦胧感,也没有被无情的战火摧毁。
阳光穿过薄云照耀下来,宫殿完好无缺,气势巍峨伟丽,千重门开,琼楼高起,雕栏玉砌,锦绣成堆。
褚洄与紫荆回到居所,比起云水王宫中的崇阁玉宇,水月轩偏于一隅,就很不起眼,庭院冷清,栏下槐花簌簌,在风中萦芳,小筑优雅,青枝拂檐,绮窗可坐看行云。
褚洄走进去,熟悉感就跃然而上,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凤鸣山钟离絮的寝殿,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该有的细节都有,尤其是那株寒江春雪,她当时就在想,这么难养的花,他却养的这么好。
褚洄俯下腰,用指尖轻点叶子,心说:“你既知这是她喜欢的,那你可知她是因何而喜欢?”
褚洄快速适应这里的环境,认识这里的人,把南穹王都和云水王宫摸透。
暝王久病未愈,一直在鹤台山养病,各司各部没有变得一团糟,在君屿的统领下,仍是井然有序。
褚洄虽然有了水月使的记忆,但水月使也不是事事明了,有些事情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水月使向来对闲事寡淡,尤其是接管了玄武营之后,每天不是练功,就是练兵,所以具体的还要靠褚洄自己摸索。
褚洄只要空下来,就泡在藏书阁,废寝忘食,学习南穹的政治、经济、文化、吏法、刑律、军事、官制、历象、礼乐、税赋等,她当年考学都没这般刻苦过。
有一点让褚洄十分意外,南穹这个国度推崇男女平等,女子也可以入朝堂、上战场,王宫内廷来来往往的女官不在少数,身居要职的也有女性。她翻阅典籍,这样的制度并非一日之功,而是历经三代接连努力的成果,她觉得南穹也没有很差劲啊。
褚洄专注地写着笔记,忽然被君屿一把夺过去,“写什么呢?这么认真?”他好奇地翻了翻,褚洄又从他手里拿回来,“这叫笔记。”
君屿茫然道:“你写的是什么文字,我怎么看不懂?”
“嗯……”褚洄迟疑了下:“简笔字。”她虽然已经将南穹的文字认个大概,但书写着实费劲,写出来的跟水月使的字迹存在一定差距,她担心会露馅,所以能避则避。
君屿将手臂搭在书案上,与褚洄相视而坐,藏书阁里安静,书卷气夹杂着窗外的花香。
君屿回归正题:“戎辛跟我抱怨,说你回来后,就把玄武营丢给他了,自己不管不问也不去。”
“谁让他能干,又被大王封了个玄武营副帅,再说一向不都是副的干活、正的领功嘛!”
“你小声嘀咕什么呢?”
褚洄浅浅笑道:“没什么,我俩商量好的,大事我上,平常他管。”
君屿挑眉:“是吗?”
褚洄放下笔说:“殿下放心,我一会儿就拎两坛好酒过去找他,安抚他那爱波动的小情绪。”
君屿好像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心情难过,所以躲到了藏书阁。”
褚洄思考片晌:“殿下是说太师和兰雪的忌辰快到了,怕我伤心?”
“戎辛说你想开了,但我还是有些担忧……”君屿放低了语气:“往年父王都会亲自悼念太师,前几日,我去鹤台山看望他,他的病情又严重了,只好嘱托我代他祭奠。”
“大王的病情加重了?医官怎么说?”
君屿满脸忧愁:“多年操劳已伤了根本,还有在战场上的旧伤接连复发,父王看上去比我出征前还要消瘦了。”
褚洄唉声道:“怎么会这样!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医治吗?”
君屿再次摇头:“若兰雪还在,或许能研制出奇效的丹药,像他这样医术超群的人,南穹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