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绮玉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那一间原本属于她的主卧。
玻璃杯的残渣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地面也重新清理过,看起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她洗漱完,躺在床上,今天发生的事情闪回到她的脑海。
范铭礼下楼之后,她就没有再看见他。楼下很安静,似乎掉一根针都能听见。她无法通过声音判断他到底去了哪里,因为就连推开门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整栋别墅变得异常地空旷。
姜绮玉想,或许这一场戏剧化的生活,应当就要结束了。而每一个人都应从美妙的爱情故事里退场。
她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沉地睡过去。
……
从第二天开始,时间之中似乎有某个地方停滞了。
姜绮玉很少能见到范铭礼。
对方好像又变得很忙,每日辗转于公司之中。
他们似乎又恢复了第一次见面的生疏——不,或许比那样的时候还要糟糕。
范嘉懿似乎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她找到姜绮玉,很担忧地问:“嫂嫂,你和我哥是不是吵架了?”
姜绮玉很淡地笑了笑:“这你都知道呀?”
“我当然看得出来。我又不傻。”
范嘉懿犹豫了一下:“是不是我哥做得不对?”
姜绮玉没有应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范嘉懿继续说:“我觉得就是他的错……他从来就这样,不管别人感受,自把自为的时候多了去了……”
她嘟嘟囔囔,像是要把之前堆积的对范铭礼的不满一股脑发泄出来。
最后,她斩钉截铁下了结论:“一定是他的错。嫂子,你干什么我都支持,你要是想同他离婚……”
范嘉懿表达了自己对这一行为的强烈支持:“天底下这么多人,比他好的多了去了。况且,女人又不一定要结婚,我认为不结婚,只谈谈恋爱也是很好的!”
姜绮玉觉得,范嘉懿真是个可爱的人。她揉了揉范嘉懿的脑袋,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直到范嘉懿表示不满,姜绮玉才心满意足地停下了手。
“小朋友别操心这个。到时候再说。”她道。
姜绮玉总是这样。对于“离婚”这种颇为重要的事,她一向是保持审慎态度的。
对范铭礼应该抱有怎样的心情?她说不准。
这样的摇摆在范铭礼找到她时,变得更为明显了。
周日的晚上,范铭礼拿着一封牛皮纸袋,很礼貌地敲了敲姜绮玉的卧室门。
姜绮玉把门打开,看见他颇有点憔悴的面庞。她止住了想询问“怎么了”的话头,只是安静地请他进来。范铭礼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姜绮玉看到他眼睛底下的黑眼圈。他皮肤白,这样的黑眼圈很明显。
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一时间只有空气在流动着。
范铭礼的手摩挲着牛皮纸袋的边缘。
姜绮玉费劲地开了个头:“这是什么?”她指一指那个纸袋。
范铭礼沉默几秒,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我为我所做过的事道歉。”
他将那个精致的、保存得极完好的文件袋递给她。姜绮玉接过,摸起来,这是上好的纸张,颇有重量。只是内里的内容并不重,或许只是一沓纸。
他说:“这是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名,盖了章。你随时都可以和我离婚。财产方面不需要担心,姜家得到的好处也不会因为我们解除婚姻关系而失去,我——”
姜绮玉打断道:“你这几天……就是为了这个?”
范铭礼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姜绮玉又问:“你离婚了,该怎么和关心你婚姻状况的股东解释?你们集团的稳定性怎么办?”
“我会同他们说清楚。”范铭礼道,“这个不需要担心。”
姜绮玉听完,忽然叹了口气。
“你已经把这些都想好了呀。”她轻轻地说。
怪不得范嘉懿说他自发自为得过分。这是有点道理的。
“或许是因为,我觉得……”范铭礼笑了笑。笑容一闪而逝,姜绮玉从他的面部表情中,恍惚像是见到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或许对你来说是一种为难。”
“那份文件,你抽空看一下吧。”
范铭礼像是想要再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话音落地,道了句“晚安”,随后便起身走掉了。
姜绮玉看着那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