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昭十一年,九月初八。
距离陆今安及笄的日子,还有这最后一天。
金秋九月,本是高远而湛蓝的天空,却忽的下了一场大雨,连大街上的摊子都来不及撤掉,就大多都被雨水浇的湿透了。
卯时七刻,雨仍未停,反到越来越大,那雨滴甚至快如珍珠般大小,窗外光线昏暗,雨声哗哗,屋内正在用早膳的少女心思却不在碗里桌子上,一双好看的眼睛只盯着窗边,细长白皙的手指轻敲桌板。
身边服侍的侍女见她这般模样,忙开口道,“这天儿一时半会儿是晴不了了,小姐还是好好吃些东西,一会儿奴婢去将庆哥儿抱来,再吩咐小厨房做些糕点,小姐吃着糕点再逗庆哥儿玩会儿,想必过不了多久天儿就会晴了。”
少女闻言,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用手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站起身有些含糊不清的叉腰道:“你现在去。”
“好,小姐,奴婢这就去。”侍女微微俯了个身行礼便下去了。
想来今日应是不能出门了……
少女从床边的箱子里拿出来个精雕细琢的小檀木盒,放在桌子上。
她本是不想再看这东西了,可明日便是她的及笄礼了。
她慢慢打开盒子,看着木盒中的一对儿白玉扳指,本是想着这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还不肯将这白玉扳指收下,那她陆今安就不再执着于他沈王爷了。
可这外面的大雨似是有意阻拦般,偏偏挑今天下了起来。
可能真是无缘了,连老天也不愿看这苦情的戏码。
陆今安轻摸了下那白玉扳指便将其收进盒里。
今日不能送,那便明日好了。
不一会儿,侍女花绒便抱来只毛茸茸的小狗。
通体雪白,圆溜溜的眼睛又黑又亮,在花绒的怀里也不乱动,格外乖巧。
“小姐,小厨房的青云说庆哥儿吃了一盆排骨,可不能再喂了。”
陆今安轻嗯一声,将庆哥儿从花绒的手里接过来,摸了摸庆哥儿毛茸茸的脑袋,心情倒没那么烦躁了。
转身坐在椅子上,挑眉柔声道:“我娘亲房里的那只贪吃的懒猫儿没欺负我的庆哥儿吧?”
“那自是不会的,奴婢跟府儿里的下人们都交代过了,没人敢欺负咱庆哥儿。”花绒有些骄傲的说道。
“那便最好,今日这雨下的这么大,惹得人心里烦闷……”
陆今安眼眸深沉,轻叹一声,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公子昨日还说今日要去瑶光寺,说是约了大理寺的秦少卿,奴婢瞧着,公子怕是要冒雨前去了。”花绒拿起毯子盖在她腿上。
听她话里冷不丁的冒出来一个秦少卿,陆今安终是回过神来,抬眸不悦道:“秦少卿?难不成是那秦家的纨绔二公子秦溯那厮?他也配封官?”
花绒是上月才入了府中留在小姐院儿里伺候的,幸得上一位贴身侍女年龄到了嫁了出去,不然可轮不到她这刚入府的人来伺候小姐,她自是不知那秦少卿跟小姐是有什么过节儿的,只知道小姐这模样是生气了,连回答的声音都小了些:
“是,小姐,就是那个秦二公子,秦溯。”
陆今安蹙眉思索片刻,缓缓开口呢喃道:“这纨绔公子,是怎么跟我大哥搅到一处了?”
没等花绒开口,她又着急道:“这种浪荡子,两月前还在外面吃花酒,如今竟还混了个少卿的官职,我看没两天便就会有人去将他告了,花绒,你去吩咐府里的人,把大公子看好了,今日谁也不能把大公子放走。若是秦溯那纨绔上门来找,就用棍子把他打出去。”
“是,小姐。”花绒唇角含笑,踮着脚走了。
自她入府以来就没见过小姐有生气的时候,这秦二公子可不知是何方妖魔鬼怪了,提一下这人的名头都能惹得小姐不悦。
陆今安闭着眼睛想了想,半响儿,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的一惊,“呀!”
她怎么忘了那沈王爷也是秦溯那混账东西的好友了,那瑶光寺又是何等偏僻的寺院,怎的也不会约人去那地方,怕是拿瑶光寺当幌子,实则是要带她大哥去外面喝花酒吧,她更不能放他大哥出去了。
可……若是如此,若是那沈王爷也去,她不放她大哥出去,那今日会上门来的可能就不止是秦溯,还可能有个沈王爷。
他们男子说好了的事情可是必须做到的,若她还不放她大哥出去,又吩咐了人,若是秦溯上门,就将秦溯打出去,那若是沈王爷上门岂不是也要被他们打出去。
不行不行!那人可是细皮嫩肉的,怎么能挨这棍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