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羽对着两只冻得通红的手呵了口气,左右一搓,再塞进袖笼里。
天寒地冻的,要不是他亲爱的大哥千叮万嘱,他才不来荒原西这个鬼地方受这个罪。
他今儿没穿上帅气披风,而是从洪苍山和齐大石那儿弄了件破破烂烂布袄。
盯梢嘛,总要与背景融为一体,做得像一点。
垃圾山下有一间小小的破烂板房,有窗,窗玻璃乌擦擦的,不知有多久没人洗过了。
白飞羽敲了半天门,门“喀拉喀拉”直响,但是没人应声。
大概是空房。
他只好抛弃月升帮二把手的偶像包袱,像个寻常乞丐一样蹲在板房墙角,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客栈。
寒风夹着雪花,从白飞羽脖颈灌进去,冰得他缩成一团,睁不开眼。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真是不知道秦樾生抽哪根风,嘴上说着不在意,指挥起人来还挺……
但是他蹲点好几天了,对面的客栈真的没有一点动静。
要不是到了晚上,三楼的客房会偶然亮起灯光,他真要以为自己盯了个寂寞。
要真是有个自称是老板娘的人在客栈里住着,也不知道她吃点什么。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从屁兜里摸出一只营养液,弹开盖子灌进口中。
天色愈发亮了,浓烈的阳光像块金黄的布从远方铺过来,驱散了阴霾。
白飞羽低头看了眼手表,快到午市的时间。
他站起身,拍拍肩头的雪渣,叹了口气。
又是毫无收获的半天。
就在此时,人影闪动,对面客栈的大门向外缓缓而开。
白飞羽双目一凛,闪身躲回墙角,只露出一只眼盯着从客栈中走出来的人。
齐大石说的没错,是个姑娘,虽然看不清楚脸,但那动作身形,显然与末世里辛苦生活过的女子不一样。
步伐灵动,身形窈窕却不瘦弱,是个没有吃过苦头,没有做过重活的美人儿。
就像他家那个天真的小公主——蔡蓁蓁同学一样。
他狐疑地摸着下巴:啧,秦老大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要不他怎么对这客栈老板娘如此上心?!
白飞羽蹑手蹑脚跟在她身后,定睛细细看去,嚯,这美女老板娘还挺聪明!
她一定是见过齐大石和月升帮小弟们的装扮,因而学着他们的模样,用一件旧衣服把自己全身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双光芒流转的眼睛。
*
其实姜秋来才没想那么多。
她穿越之前是初夏时节,行李里都是夏装,客栈里一直开着空调,对室外的寒冷气候倒也不用在意。
等起了要出门的心思,才发现根本没有出门的行头。
在老秦的房间里,她找到了几件男式冲锋衣、羊毛大衣和羽绒服,都是名牌货,可惜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很符合他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人设。
员工房里有保洁阿姨的棉外套,长及脚踝,虽然旧了一点,但是透着洗衣液的清香,很是保暖。
姜秋来又扒拉出一顶毛线帽子,一条围巾,把自己老老实实包裹好,才安心走出大门。
临出门前,还不忘从吧台抽屉里寻了把美工刀揣在口袋里。
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出了事也只有靠自己照顾自己。
“ 啊啾!”姜秋来打了个喷嚏。
外面的空气十分冰冷,与她生活的江城迥然有异。
江城地处江南,冬天温度不低,却阴冷而潮湿。
而这里的冷是透入骨髓的寒凉,虽然是大晴天,灰色的雪风依然像一把刀,割在每一处裸露的脸部皮肤上,她觉得自己的眼睫毛和眉毛都要结冰了。
姜秋来举目远眺,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沿着脚下的路,向那天闯入客栈的男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这一片没什么人居的痕迹,间或几幢破落的楼房,宛如她在穿越前看见的那些烂尾楼。
楼间偶尔能看见晾晒的衣物,这说明这些房屋里,应该是有人居住的。
向前走了几百米,到了一处三岔口。
赫然出现一块油漆剥落的路牌,矮矮地立在岔口中间的路面上。
姜秋来眯着眼抬头看,上面写着“荒原西”三个大字。
路牌上还划了几个箭头。
原来这一处地界的东面,是一大片广袤无人的荒原,越往东走,则越发烟尘弥漫、人迹罕至。
南面有一座人类聚集的城市,唤作月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