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载稳定发挥,考试对他来说不算难事,成绩自然名列前茅。
颇为得意的拍了照给她看。
沈念舟这周在家很是勤快,做饭,打扫,整理收拾,空时就出门溜达,但一定准时回家吃三餐。
她知道爸爸肯定会给她带饭菜,或者自己做饭,她也不愿他太累。
炖汤时走了神,她也是攒了钱的,要不给爸爸买点补品?
这次回来也匆忙,临时起意。
确实说不过去。
关小炖汤火,拿手机点开购物软件,快递还没停,还能买点东申特产寄回来。
选了半天,下单,顺手关了燃气灶。
刚端着汤进客厅沈父就开门回来了。
“你做饭了?”沈父放了衣服,卷了袖子走过来。
“嗯,假期也没事,顺手买菜做了。”
沈志没说什么,帮着装了饭一起端出来。
三天了,父女二人吃饭还是憋不出三句话,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之前沈父突然提及自己同事家孩子今年考学,犹豫半天,说对方想请沈念舟帮着看看学校,但沈志觉得这事有点为难,但姑且还是问问沈念舟,看看她愿不愿意帮忙。
沈念舟想了下,问了分数和以后方向,父女二人这才多说了几句话。
“能考上东大也是你自己努力,”沈志吃着饭,温吞说:“我确实没帮上什么忙。”
沈念舟夹着菜,没否认沈志的“不作为”,但也没多家责怪,只宽慰道:“比起拖后腿的家长,已经不错了。”
起码,没怎么管过,也没饿着她,她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做的事。
有的父母刚好相反,帮不上就算了,对自己都不确定的事也要横插一脚。
所谓“最好”的选择,也只是家长的臆想。
符合社会规则,抛弃孩子的想法。
“父辈的经验也落伍了,现在变化太快。”沈父颇为感慨,“大概真的老了。”
沈念舟顿了,最后只说了句“想多了”。
除此以外,她能说什么?
有时,对着外人的敷衍远比对家人的真情流露来得自然。
想关心,又觉唐突。
父女两沉默吃着饭。
快结束时,沈父突然问:“寒假在家没事的话,要不要学车?”
“学车?”
“考个驾照,万一有什么事,也能备用?”
好像也没特殊需求,何况现在考驾照,少说得几千块,钱,她倒是有,就是以后寒暑假都得忙了。
“我就是个提议。”沈父小心询问,“工作之后,可能没太多时间学习。”
有点道理。
“也行,这几天我找找驾校,报个名。”
沈念舟盘算着,沈志却从身边包里翻出一张宣传单,适时递给她。
“路上回来看到,顺手带回来了。”
有段时间的宣传单,沈念舟没拆穿爸爸的说辞。
好意,她自会收下。
“我问过了,报名费5000多,钱,我转账给你。”
边说边拿手机给沈念舟转钱。
“我有钱,在东申做家教,赚了不少。”
不止是不少,是多的多,顺便还和补习的“学生”谈上了恋爱……
“你现在还是学习为主。”
沈志想了想,又转了5000,一共转了一万。
沈念舟没再推脱,平静点了收款,看到手机上的收款提醒,沈志好像松了口气似的。
“你要是觉得不便,我和你姑妈说,你回校住也好。”
“起码,有不少同龄人陪着你。”
欲言又止,沈志顿了会儿,想起什么,低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过去十几年到底怎么过的,她忆起又十分模糊。
所有事情的“后遗症”却很明显。
她无法信任别人。
是的,连血亲都可以抛弃,对别人太依赖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她又不死心,非要一次次赌。
赌徒从不会承认自己一无所有,只想一次翻盘,越陷越深。
她何尝不是?
某种程度来说,她也并非完全无情的人,或者,她只是不知如何表现“关心”。
“没什么。”
回答稀松平常,这一刻她有点释怀。
情绪堆叠,累积。
最后只化作一句“你也是”。
我们都不知该如何对待血亲。
在我们还未完全了解这个世界时,我们和别人产生了“联系”,于是手足无措,面对心爱之人的分离,我们都没有准备。
无所适从的继续不下去。
怀疑自己,怀疑别人,不断怀疑着。
构建的美好坍塌。
废墟荒芜。
即便如此,总有人会发现你的狼狈,陪你一砖一瓦重新搭建“避难所”。
李熙载,谢谢你。
——
年三十的晚上,沈念舟拍了晚饭照片给李熙载,她想李熙载家一定很热闹,兄弟姐妹亲戚叔伯姑姑一堆,而她家年夜饭餐桌躺着四菜一汤,比之日常也不过多了两菜。
但,这依旧是她忙碌的成果。
值得骄傲。
沈志下班回来进门就闻到饭香。
“你已经做了?”
“嗯,就,简单家常菜。”
沈志提起手中塑料袋,“趁你王叔还没关店,去买了点卤货,还有凉菜。”
沈念舟接过,嘱咐道:“我来装盘。”末了走到厨房门口,回头,冲着沈志道:“爸,要加碟醋吗?”
提了提手里的菜示意。
沈志却楞了一下。
沈念舟又唤了声:“爸?”
沈志缓过神,“啊”了一声,嘴不自觉抖了抖。
原来,人激动的时候真的会颤抖。
沈念舟一直意味小说里都是骗人的,她不曾见过的场景,如今却生动展现在她面前。
也对,自回家一来,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开口叫爸?
她不觉有些心虚。
沈志又恢复往常那般波澜不惊模样,应了声,“倒点吧。”
“好。”她应得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