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雪松步子迈得很小,低垂着头跟在南德温身后,整个面部表情都显露出他此时的懊恼。脑海中反复重现刚刚采访的尴尬景象,钟雪松一走出酒店,就迫不及待地再次和南德温道歉。
“P nan,kob tod na(对不起)。”
看着从冷傲松柏变成迷失小鹿的钟雪松,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眨啊眨,直眨到人心口上,南德温犹如被蛊惑的木偶,呆愣片刻后才转开视线。内心那点不知名的欲望赶走理智,打算狠狠“敲诈”钟雪松一笔。
“那就当我一天的助理还债吧。”
“啊?”
事情还要从十分钟前说起,投资方专门请来的主持人在搜寻会场一番后,被角落的三人吸引,径直赶过来希望他们接受采访。
钟雪松略微拘谨,身体整个绷紧,连笑容都躲回嘴角,显然是恢复成了不苟言笑时的高岭之花姿态。按照主持人的要求简单介绍后,钟雪松迅速把话筒递给南德温,像是握了个快要爆炸的炮弹。
相较于紧张的钟雪松,南德温神态十分自然,不着痕迹地蹭过钟雪松的肩膀,试图安抚。而他也没有表现的欲望,说完自己那串长长的名字又顺势将话筒推给身旁的first。
First倒是满足了主持人的好奇心,对着镜头侃侃而谈,从试镜角色聊到兴趣爱好,刚说到他喜欢画画,主持人马上借此提出要求,希望三人能展示自己的个人技。还特别地朝钟雪松的方向抛了个媚眼,暗示继续从他开始。
钟雪松哪里想到还有这一出,面上虽是保持淡然,垂在侧边的手指已经开始来回磨搓,泄露出几分不安。南德温敏感地察觉后,立刻打算解围,谁知钟雪松看到手里的水,灵机一动,想到了办法。
他将瓶盖取下,把水瓶往头上一放,气沉丹田,双手向内打开再下压,屈膝身体微微下移,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挥拳,拳拳都有力破混沌的凌厉气势,行云流水间尽显飒爽英姿。
而那水瓶就像是底部粘了胶水,依旧稳稳当当地窝在钟雪松的头顶,引起周围惊呼声一片
没成想一个工作人员抱着堆积如山的文件,着急忙慌低头就往这边冲。此时,钟雪松刚刚出腿做左前踢。
电光火石间,钟雪松连忙调动肌肉快速转向避开他,霎时身体重心被破坏,难以维持平衡,头顶的水也随之泼洒,旁边的南德温不幸中标。
虽然没到落汤鸡的程度,但泼出的水一半以上都砸到了南德温脸上,活像是被人打了个巴掌,丢脸的成分更多。以己度人,钟雪松很是愧疚,因此对于南德温让他当一日助理的要求,自然是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啧,你什么时候这么好骗了?”听完钟雪松的讲述,电话那头的王棠语带嘲讽,仔细听还能发现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做错事情补偿对方不是应该的嘛!”钟雪松哪能听不出来王棠的调侃,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王棠完全没有顾忌形象的意思,对着好友翻了个白眼,嘴上毫不留情地怼回去,“所以,你这是算上酒吧强吻人家的错处了?不然,你个辛德勒哪有这么轻易就去给人打白工。”
提到这件事钟雪松不乐意中还有点小心虚,他可还没和南德温聊过。于是打算紧紧闭上嘴巴,绝不让王棠窥伺到他现在的想法。
都十几年的好友,电话那头的王棠哪能不知道钟雪松这时候的心理活动,在心里默默吐槽某人先把红得发烫的耳尖收一收吧,接着悠然自得地咬了一口鸡蛋粑粑,牛乳的鲜甜在味蕾中爆开,给她的声音也掺上一点点甜腻,“他是个男的哦。”
“我知道……但是他很特殊。”面对至交的暗示,他选择将此时的迷茫全盘托出。
猜想得到印证,王棠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抽出一张纸巾擦擦手,慢条斯理地给钟雪松指引迷津,“那就跟着心走,确定好心意再谈其他。”
抛下这句话后,电话那头只剩一片安静。王棠也不着急,安之若素地等钟雪松思考完缓缓应了一个好字,才轻声细语地道晚安。
挂断电话,钟雪松心绪仍旧混乱,索性戴上耳机,调到雨声催眠电台。闭上眼听那细密的雨点敲击窗户和地面的声音,漫天的凉意化为平和宁静的力量,驱散忐忑不安,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
雨势渐大,在现实与梦境的模糊间,一声极其温柔的呢喃穿透嘈杂,停在钟雪松的耳边。
“cedar。”
地点在外府叻丕,大概在早上十点钟开始拍摄。因此雪松和南德温必须起早驱车赶过去。凌晨五点半,在大多数人都还沉浸在梦乡时,钟雪松就起床先热了两杯牛奶,打理好所有事务等南德温过来接他。
当然关于这个问题,昨天电话里也被王棠打趣了一番,哪有艺人来接助理工作的。可是,谁让钟雪松没有泰国本地驾照呢?总不能打套拳脚功夫,车子就被吓得自动驾驶了吧。
逗趣话暂且不提,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二人终于来到了叻丕府的一家民宿—buran bangtanode,曾做过泰国知名女星小水baifern新剧的拍摄地。
五栋泰式古风木屋坐落于此,高大又茂密的绿植就是最好的点缀,也足够隐秘封闭,如同隔离于世的快乐岛,安静闲适。房屋对面就是一条宽阔的河。白色砖石铺就的小道上,摆放着躺椅,绝对是观看日出日落最佳位置。
被民宿主人指引来到租借的那一栋,两人双手合十道谢后立马眼尖的拍摄团队发现,迅速迎上来。南德温被簇拥着来到化妆台上,钟雪松就站在他身后,将包里的水递给他先喝上一口,不然就得憋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