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赵懿安睁开眼,发现自己斜着睡在床榻上,几乎占据了大半张床。
等到她反应了一会儿从床上坐起来时,才注意到本该在床内侧地申时酉不见了人影。
赵懿安爬起来叫人,“云想,云想!”
吱呀一声,随着开门声进来的,是早已穿戴整齐的申时酉,他束起墨发,身着一件宝蓝色外衫,面容干净,眉目如画。
申时酉将腕间衣袖扎起,手中端着一个铜盆,正徐徐冒着热气。
申时酉快步进来,将铜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在赵懿安的怔愣中,上前将纱帐用绑带收拢。
对上榻上之人有几分怔住的目光,申时酉笑道:“我来伺候殿下洗漱吧。”
赵懿安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终是扶着他的手从榻上下来,或许是刚刚去取了热水的缘故,他的手很热。
赵懿安有几分不太自在地收回了手,举目望去,昨夜她随手丢在屏风上的外裳已经被人收起来了,取之一件鲜艳宫装,申时酉上前拿过那件宫装,将衣裳抖开,就要来给她穿。
赵懿安顿了顿,还是顺从地展开双手,由着他给她穿上外裳,系上腰带。
“她们呢?”赵懿安出声询问。
“在外头收拾。”申时酉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向她解释道:“原是云想姐姐早早备了茶汤在外头候着的,只是我想要侍奉殿下起床,好说歹说才让她们松了口,殿下莫要错怪了她们。”
赵懿安笑了一下没有多说话。
衣裳穿好之后,赵懿安被他按在铜镜前坐下,在铜盆里洗了脸后,申时酉站在她的身后,开始给她梳头发。
“昨夜睡得可还好?”赵懿安打量着他的气色。
“好。”申时酉迎着她的目光,坦然笑了笑,“殿下呢?”
“嗯。”赵懿安含笑点头,“很久没有睡这么好了,一夜无梦到天明,托你的福。”
申时酉给她梳头的手一顿,抿唇微微笑了笑。
他伸手捧起她的长发,一下又一下轻轻梳着,等到将头发梳好后,才着手给她挽发。
他知她喜轻便,便没有梳过于复杂的发髻,只将那一头黑发以轻薄的丝带挽起,再以一支金钗固定,发丝柔软地从他指尖穿过,明明他是服侍人的那一个,却莫名觉得心头酥软。
镜中之人手里捧着一本册子,只是不时抬头望一望他。
“好了。”申时酉收回手,又道:“我给殿下上妆。”
赵懿安放下手里的册子,好奇道:“你会?”
申时酉略一点头,便上前来半跪至她身前,打开桌上的妆奁,取出脂粉为她妆扮。
她的脸原本就不需要过多的装饰,他只是给她瞄了瞄眉,最后再沾了一点口脂轻轻涂在她的唇上。
两人之间凑得极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申时酉半跪在地仰头望着她,神情专注,目光一眨不眨地凝在她嫣红的唇瓣上。
赵懿安有几分不太自在地移开了眼神,也就没有注意到,申时酉在感受到她的局促时,那一抹带笑的神情。
片刻后,装束完毕,赵懿安照了照镜子,满意地点头,“你的手真巧。”
她说着起身将地上的人扶起来,“走吧,随我进宫,该去向父王问安了。”
申时酉顺着她的力气从地上站起,他只觉得扶着他的这双手很稳,就像这双手的主人给他的感觉一样。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卧房,简单用过早膳后,乘坐马车往晋宫而去。
*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路面上,赵懿安正靠在车内随意地同申时酉说话,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策马之人急声高呼:“急报!急报!公文急报,速速开路!”
赵懿安即刻噤声,挑起帘子往外看去,申时酉则探头吩咐外头的车夫将马车往路边靠,让出主路来。
赵懿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匹骏马踏尘飞驰,马上一位信使,背插三面令旗,腰挎牛皮信桶,一手拉紧缰绳,一手挥开众人,面容憔悴,嘴唇干裂,风尘仆仆,满目血丝。
她看着信使快速远去,忙吩咐车夫:“快,加快行程,跟上去。”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申时酉,眉头紧皱,“怕是战事有异。”
她心里的不安感汩汩涌来。
“殿下。”身侧之人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出言安慰,示意她稍安勿躁。
赵懿安反手握住他的手,心里却并无轻松之意,“你......你先去廷尉所点卯吧,今日怕不是同父王见面之时。”
申时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答应道:“依殿下所言,不妨便将我放在路边吧,所幸此处离廷尉所也不远。”
赵懿安答应一声,申时酉便示意车夫在路边停下马车,好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