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原赤也现在慌得要命,甚至慌不择路地打算往亚久津仁身后躲,毕竟上次在街上碰到不良高中生找他麻烦的时候还是亚久津出手解的围,所以他现在理所当然地觉得亚久津比雪之下要安全一点。
老天啊!为什么非要让人在又狼狈又尴尬的时候碰到喜欢的人啊!
还说什么“又迷路了”,这不是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完全留下糟糕的印象了吗?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因为英语和迷路出了洋相,这次怎么又是这样?!
雪之下满月哪知道他这么丰富的心理活动,舒展了一下筋骨就反身从树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被太阳晒着睡一会儿确实很舒服,她悠闲地打了个哈欠,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幸村打了个电话。
“你们队里那个……”她转头看向莫名其妙靠在亚久津身边的切原,他不知道为什么脸一直红到了耳根,眼神躲躲闪闪地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高血压的队员,好像迷路了,你们在哪儿,我把他给你们带回去。”
高血压?
切原一双眼睛都瞪了起来,什么高血压?他哪里高血压了?
“哦,那你等一会儿吧,”她挂断了电话,抬手冲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跟我走。”
他话说比脑子思考的速度要更快,呆呆地张开嘴应了一声,末了才意识到自己回答的有点快,只能低着头有些拘谨地走到了她旁边,十根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身前相互绞着,一句话都没再说。
解决完切原的事情,她的目光这才落到了亚久津身上,自从格斗大赛的事情了结之后,她把自己的一部分奖金分给了亚久津,自那天起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她不觉得亚久津是那种会因为一次比赛就会和别人建立起交际关系的人,在将奖金分给他的时候,她认为他们之间这段暂时的合作关系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参加庆典吗?”最后,她就挑了这么一句话问出了口。
亚久津冷哼了一声,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语气也不甚友好,“明知故问。”
“哦,”从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感情色彩,好像就是实在没话说了,才挤出一个音来让话落了地。
亚久津也看得出来她确实没什么想和他说,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火气,可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他动怒的,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雪之下了,对她的这种性格本就不该有不切实际的指望。
“那我走了,”她说完便从他身侧越过,带着切原就这么走远了,亚久津看着那人没一点儿迟疑的背影,终于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抬手砸了一拳旁边的树。
青黄相接的叶子簌簌坠落,边缘卷曲的老叶打着旋儿掠过他的眉骨,叶脉间还凝着些许今早留下的露水,打湿了他拳面冒起的青筋。
多亏冰帝的迹部是个风云人物,所以有关于他的消息在学生之间传得很快,他当然也听到了迹部景吾和他那位神秘未婚妻的消息,都已经去婚纱店了,看上去好事将近。
他还以为她拼上性命去打那场比赛、和她自己的父亲反目是为了自由,结果看起来她还是选择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也是,毕竟那是迹部财团,嫁给他之后这一辈子都衣食无忧,奢华至极,又有多少人能抵抗住这种诱惑呢。
她没那么特别,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可但凡做这个决定的人是别人他都可以理解,为什么只有她做出这个决定他会觉得不舒服?难道只是因为他太高看她了?
他抬头透过树梢叶间望着天上落下来的日光,没了树上身型的遮挡,那些阳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日光像个黄蜂,在头上嗡嗡转,营营扰扰的,竟使人痒刺刺地出了汗,他收回了捶在树上的手,手被上被树皮印下的崎岖痕迹中藏了些许的尘土。
指腹轻抿之间,似乎还能回忆起刚刚将她的头发握在手中的触感。
切原跟在雪之下身后,刚压下自己的脸红,抬起头看过去就正看到她扎在脑后一晃一晃的头发,那缕发丝像是被晚霞染透的枫叶尖,随着她走路的幅度轻轻扫过肩胛骨。
胸腔里的心脏还是在乱跳,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扯住了她的袖口,连带着把她整只胳膊都拉得停了下来,她回头看向他,不解地歪了歪头,“有事?”
“那个,前辈……”他本来是想看着她的眼睛说话的,但在和她对视的那一刻又有些露怯,只能低头盯着自己鞋尖上沾着的草屑,喉结动了动,“我没有高血压。”
她停住脚步看向他,显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脸上有一副好像被自己欺负了的表情,还以为是自己说他“高血压”让他受伤了。
不至于吧,而且他的血压确实不正常啊。
“哦,知道了,”她回了一声便转身又往前走,他苦恼地抬手将自己本就自来卷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就愣这么几秒的时间雪之下早已经迈开腿往前走了,他只能快走几步重新追了上去。
切原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机在网页上搜索“怎么和女生搭讪”,说什么要有自信,要微笑,要用眼神表示尊重。
可他刚打算跟她讲话,眼神一看过去舌头就开始打结,只能咬了咬牙又把话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