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不是挺能演的吗?面对京都那群恨得牙痒痒的混蛋都能笑得出来,演一下爱他很难吗?
她一走,他也觉得继续呆在这儿没什么意思,起身双手插兜走出了学校的餐厅。
雪之下满月踩着铺满了鹅卵石的小路疾步向前,校服裙摆扫过花园亭阁玻璃窗上摇晃的树影,直到看见周围都没什么人了,才在玻璃花亭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头顶的太阳刺目炽热,让人完全无法直视,她垂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只觉得裙子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很硌人,伸手取出来才发现是话剧社的道具项链。
蓝色的玻璃块在阳光下折射出棱形的光斑,直直地落在她的眼眶里,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用指尖按住了那颗廉价的玻璃吊坠。
对她来说,其实她应该庆幸的,庆幸他们选好的联姻对象是迹部景吾,他的骨头很硬,不会向任何人、任何事折腰。
在斋藤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一定活得很幸福,从小到大他一定收获了很多的爱,才能那么毫不吝啬地将爱给到别人。
所以她好心的劝戒,让他不要踏进这个泥潭。
可他直白又坦率,无视这一路的所有阻碍和警告,善良、无私、包容、豁达、自信……或者说自傲,其实他打心底里不害怕任何困难,不担心被任何人消耗,坚信能救她于水火。
遮挡着蓝色玻璃块的指尖稍稍移开,在那些看似能把所有光线都折射成傲慢的冷芒下,凑近时却似乎能看清棱柱里冻着一整个未能降临的春天。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迹部景吾单手插兜的影子斜斜压在她的影子上,他就这么径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好像之前在餐厅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就是喂个饭,况且最后本大爷也没吃到,”他的皮鞋尖轻轻踢开挡路的碎石,午后的阳光在蓝宝石袖扣上折射出细小的闪光,他微微偏过头看着她脸上并没有缓和的表情,“要不下次我喂你?”
“滚,”她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句话,伴随着的脸上嫌弃的表情,。
迹部反而笑了起来,笑意是从眼尾的泪痣开始漾开的,那颗缀着蓝宝石碎光的痣先于唇角颤动,如同冰面裂开的第一道春痕,继而漫过银灰色的睫毛,在虹膜上泛起鎏金色的涟漪,向后仰起的脸任由阳光倾落,那些她觉得刺眼的阳光配上他金色的短发却刚好合适。
他忽然倾身朝她靠了过去,这个动作让他的影子笼罩住了她的脸,因为距离太近,他的呼吸直直地扫在了她的脸上,他那张扬的笑容像是倒刺一般在她的视网膜底投下阴影。
她没往后退,抬眼定定地看向他,对他靠近的动作视若无睹,只是轻轻地嗅了嗅他身上弥散出的淡香。
这味道曾浸透暴雨夜的外套,此刻却混着他颈侧被温度催生的薄汗,酿成令人晃神的酒浆。
“消气了?”他说着,抬手挑起了她肩上的头发,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很喜欢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吗?”
攥紧的玻璃吊坠硌得她手心生疼,她不想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狼狈的影子,更不想在自由和沉溺的夹缝之中进退维谷。
“逃避练习可不是本大爷的部员应有的作风,”他任由手中拈着的发丝根根连带着落回原位,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极了那不断动荡的、欲言又止的轮廓,“还是说,比起其他人,你更不擅长应付我?”
直风骤起,如同吹出的是属于他的更广阔的世界,秋日午后太过虚幻,总让人误以为故事修修补补还会缀以圆满的尾音。
嵌入掌心的疼痛却让她混沌的思绪愈发清明。
“你想太多了,”雪之下站起了身,重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以后排戏的时候我会注意多投入一些,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游戏了。”
她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