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桦地应了一声。
“是。”
雪之下满月从商场买了一大堆低价处理的生活用品,拎着几大包慢慢地往公寓的方向走,刚走到公寓大门口就看到一个之前从没有在这里出现过的人。
手冢国光。
他没穿校服,也没穿网球队的正选队服,身上那件淡紫色的衬衫让她一时没认出来。
距离上次青学与冰帝的比赛过去了三天,这三天他们网球部应该都在准备下一场的比赛,放了暑假之后她当然不会去学校,也没去看过他们的训练,自然也不知道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有些惊讶,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原本靠在公寓大门边的手冢看到她之后直起了身,走过来的时候原本想伸手帮她拿手里的袋子,但她看了一眼他的肩膀,摇了摇头,“你的伤怎么样了?”
手冢顺着她的目光同样瞥向了自己的肩膀,“明天准备去九州进行治疗和康复训练,宫崎那里有间青春学园大学的附属医院,明天下午六点钟的飞机。”
“哦,”她淡淡地在了一声,想了想觉得似乎只说这么一个字显得太冷漠,又补充了一句,“路上小心,祝你早日痊愈。”
她说完便朝他点了点头示意,迈步从他的身侧经过,打算经过他的身边走进公寓楼,走到他身侧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道,“我今天来这里是想问你,明天下午有没有时间……来机场。”
“没有,”她一口回绝,“我明天有工作,你的队友们应该会去送你吧,那就足够了。”
她说完就和他擦肩而过,走进公寓楼连走带跑地上了楼,用钥匙打开了公寓的门,随手将手里的袋子往地上一扔,靠着房门无奈地叹了口气。
脚上的鞋被她随便踢开,她光着脚走进卧室,走之前就没有解决的问题仍旧摆在电脑桌面上。
电脑屏幕上是一张网球比赛的照片,准确地说是几天前青学对战冰帝时在第一单打的比赛场上拍下的照片,那时候的手家在伤痛中挣扎着,可无奈那场景实在残酷又美丽。
构图,光线,表达,故事性,冲击力,所有的一切都很完美。
她知道这样的作品是完美的,她可以把它投去参赛,肯定会获奖。
她应该去征求手冢的同意,让他允许自己用这张照片去参赛,可她盯着这张优秀至极的照片想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给他发去消息。
要热爱镜头里的一切,活力、死亡、幸福、苦难、甚至是残忍,但不要爱上它。
私人的情感会让人质疑自己对美的判断。
你会开始质疑自己是否应该将他人的苦难变作自己手中所谓的美,会开始想象将他人的苦难通过手中的相机呈现在世界面前时是否又是另一种伤害,会开始质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美丽。
你不要、也不应该有私人的情感。
那么现在看着这张照片而犹豫、纠结的你,是否是受到了私人情感的影响呢?
她不知道。
雪之下向后躺倒在了床上,始终盯着天花板出神,在整间安静的卧室里,只有靠在耳边的手腕发出指针走动的声响。
腕上的表款式老旧,皮带也因为常年的摩擦而破损,那些指针走动的声音像是在一点点把她拉回理智的世界。
她抬手将腕表放在自己眼前,厚重的表盘贴着她的皮肤。
沉重的不止是表盘,还有生命。
这块手表和她都是母亲的遗物。
她坐起了身,转头看向了电脑屏幕上的照片,目光再没有之前的纠结,重新恢复了一片平静。
所以她要不择手段地离开那座精致的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