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都没看到坐在树上的她,也是,正常人不会好端端地抬头往天上看,只是她此刻坐在这儿心情很是复杂。
真田快速扫了一圈青学这边的观赛席,并没有看到雪之下的身影。
伴随着迹部上场的脚步,冰帝的加油声愈发猛烈,那种山呼海啸般的声响让切原赤也抬手掏了掏耳朵,“他们还像去年那么吵啊!”
“能统率200多人的网球部,迹部本就有这样的领导力和凝聚力,将获胜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冰帝网球部部员们自然会用尽全力为他助威,”柳平静地说着,这场面他们已经看了三年了,早就已经习惯了。
“又不是全国大赛,啦啦队和观众还多得吓人……”听得出来切原对这事有很多牢骚。
“迹部一点都没变,”真田哼了一声。
雪之下没那么想听这些话,但离得太近,声音不受控制,溜又溜不掉,她现在跳下去肯定会被真田逮个正着。
场上比赛开始,她将这些多余的想法都甩出了脑海,专心致志地通过相机看着单打一的对决。
两人的拉踞战你来我往,才刚刚第一小局,手冢就已经通过为球施加、控制旋转将回球牵引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她看着显示屏上的场景,稳住了手中的相机。
又来了……
网球落地后向球网的方向回滚,零式削球。
“这就是零式吗?”切原睁大眼睛看着那颗轨迹奇特的球,惊呼了一声。
她皱了皱眉头,手冢从一开始就这样积极进攻,故意将球击向球场两侧调动迹部左右来回奔波消耗他的体力,站在手冢的立场上来说,他的进攻有些急促。
第二小局的比赛开始,仍旧是激烈的对攻,每一球的回合都打了相当长的时间,手冢始终都在用球调动迹部来回跑动,但迹部将每一球都如数还击,两边光是打上一球就要花上许久。
她的镜头能够清晰地看见场上每个人的细微举动和变化,甚至能看得见两个人脸上的汗和肌肉发力的起始和末端。
这才第二小局,两个人额头上的汗要比之前的选手还要多。
“手冢一直在进攻,但迹部看上去只是想防守,连吊高球都没有选择扣杀得分,”柳看着场上这快节奏的拉锯战,皱着眉头谈道。
镜头上手冢每次抬起手臂击球时的肌肉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她下意识地抬手咬了下自己的指甲。
为了保护手时处曾经受的伤,他果然将击球的压力都转移到了肩膀上,但如果这场比赛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他的肩膀不可能承受得住这种压力。
长时间的相持,对手冢来说将会是这场比赛最糟糕的结局。
迹部刻意选择了持久战,就是为了针对手冢的肩膀,而如果手冢因为长时间的持久战急于快攻的话就一定会露出破绽,到时候更是迹部能够抓到机会获胜。
想要赢下这场比赛,就只能正面接受这场持久战。
但正面接下这场持久战,则意味着会给他留下致命伤,甚至影响以后的网球生涯。
她看着镜头中手冢抬起的肩膀,像她这么了解人体构造、肌肉分布连接的人,似乎透过镜头还能听到肌肉的撕裂声。
他的眼神像当初一年级时说要带青学进军全国一样坚定。
“笨蛋。”
其实她早就意识到了,他一定会为了青学毫不犹豫地舍弃掉自己。
汗水接连不断地从额头上流下,他喘着气,握紧了手中的球拍,抬手将球抛起。
握着球拍的左手却没能抬起来。
球拍落地,他按住了自己左边的肩膀,咬牙却跪在了地上,脸上狰狞的表情也不能全然表达肌肉撕裂的苦痛。
在这个完美的角度,她恰逢其时地按下了快门。
竞争的赛场永远残酷,但一个深刻的灵魂,即使痛苦,也是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