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前辈……”
越前一手拉住她的衣服把她往外拽,根本没给不二裕太把话说完的时间,“走了前辈。”
公交车上,已经被比赛拖得十分疲惫的青学网球部正选队员们一个个都睡得东倒西歪的,雪之下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流,车窗玻璃却总是模模糊糊地映出坐在最后一排的手冢国光的脸。
他似乎也是累了,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身形却依旧挺得笔直。
她回头看向他,后排的车窗开着,因为车辆的行驶而带进一阵阵清风,轻轻地撩拨着他额前的头发,偏茶色的发丝在夕阳光下映着浅浅的金光。
她打开相机对着他的模样按下快门。
眼前短暂的一黑闪过,她调出刚刚拍好的照片想要回看一下,电子屏幕加载出图片的一刹那,她却看到图中的手冢国光微微睁开眼将目光投向了她。
她的手指僵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头,这下才是真真正正地与他对视了。
少年的眼神清澈坦荡,比窗外的阳光更明亮。
她记得那是一个许久之前的傍晚。
她带着相机去拍天边的火烧云,手里抓着一整把摘来玩儿的蒲公英一边走一边散,她听到和自己擦肩而过的背着沉重网球包的少年坚定地说道。
“到了我们这一代,一定要带领青学打进全国大赛!”
她笑了笑,心想哪个笨蛋会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于是她回身看过去,第一次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坚定执着的眼神。
像是闪着光的、轰轰烈烈的宝物。
手中的蒲公英散落了满地,然后被流光溢彩的风挟着一起飞远了,她抬头才发现原来他的身后也有火烧云。
你看,第三年了,他还是没有变。
还一样是个笨蛋。
她牵了牵嘴角,从与他的对视中先移开了目光,回身重新看向了离外,仿佛窗外那忙碌的人群和无情的车流才是她的归宿。
她最讨厌笨蛋了。
推开公寓的门时,雪之下没有从里面感受到一点儿人气,踩了踩鞋跟甩掉脚上的鞋,她光着脚走在地板上,对着沙发有气无力地躺了下去。
墙上钟表指针每秒都在发出“咔哒”的声音提醒她时间流逝,但她只是闭着眼睛躺平静静地呼吸着。
醒来是因为饿。
身体本能的不适感和胃部的收缩疼痛让她翻了个身,站起身踩着冰凉的地板走进厨房,从冰箱门的柜格里取出一把干硬的挂面扔在了灶台上,放鸡蛋的收纳盒已经空空如也,就在她打算从里面拿出自己早上买的蔬菜时,手却摸到了不一样的塑料袋质感。
她抬头看到本不应该出现在自己冰箱里的装着新鲜蔬菜和肉的包装袋,拉开冷藏室最下层的抽屉才发现有好几盒鸡蛋就在那里放着。
旁边是她喜欢的橙子味的饮料和蛋糕。
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手忙脚乱地关上冰箱门,回身在餐桌上瞥到了一张折起来压在水壶下面的纸。
她伸手抽出那张纸,一层一层地翻开,白色的纸张上面是她熟悉的真田弦一郎的字迹。
卫生间的水龙头有些松动,我已经重新拧紧了,门锁我也已经检查过,还算安全,但也不能放松警惕,无论出入门都要将门锁好,保管好钥匙。
尽量保持健康作息,熬夜对身体有害,我买了些食材放在冰箱里,还有你喜欢的饮料和蛋糕,勿贪食。
等到神奈川县大会结束之后,我再来看你,背面有我的电话号码,遇到困难就联系我,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永远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她的手指攥紧了那页纸,纸上其实没有多少字,但她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将那张纸小心翼翼地重新折了起来。
灶台上传出锅中的水沸腾的声音,刺耳,几乎一瞬间就戳破了她的现实。
认命吧。
迹部景吾说得对,她确实就只剩这条烂命了。
但别人的光明未来还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