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根媳妇双手笼着袖子,低着头一脸抑郁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却不想和人撞了个对头。
“哎哟,土根嫂子,你怎么了?走路都不看人的啊。”来人正是秦小好,她捂着额头抱怨道。
吃了闭门羹的土根媳妇心情本就不怎么好,见来人是秦小好,想到她和秦小二的关系,嘴里就没忍住讽刺道,“哟,我当是谁啊,原来是大川阿娘啊,怎么最近跑你堂姐家跑得这么勤了?”
她吊着眼,“也对,谁叫今时不同往日了,二根媳妇难得发了家,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穷亲戚可不得趁机来多沾点光吗?”
秦小好一大早听到大头传话,心情乐得就像开了花似的。
自家堂姐没有疯没有傻,反而一夜之间成了村里一等一的能耐人,作为娘家妹妹,她在同一个村里面上也沾光,更别说有好处她会领先占一份了。
以往婆婆还会偏疼妯娌,过去一个月里,婆婆看她眼神都和蔼许多,就连两个嫂子,背地里再说风凉话,面上也不敢再胡扯白赖,不然叫婆婆听到了,就要骂上一顿。
所以听到秦小二说要把建房子这事交给张豆去办,不仅她夫妻两高兴,就连公公婆婆都立马说到,让她两好好干。
婆婆还抢过她手里的活计,让她赶紧过来问问建房怎么一个章程。
秦小好只好急匆匆的跑了来,一个埋头走出去,一个急着走进来,都没怎么仔细看路,可不就撞一起了?
秦小好本一副兴冲冲的模样,却没想还没进屋呢,就这当头被土根媳妇呛了声。
虽然不知道她犯了什么浑,不过秦小好本身就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温顺性子,一听土根媳妇说的话能答应?
她立马回呛,“咳,嫂子这话虽然不中听,可谁让这穷亲戚也有穷亲戚的运道呢?不像有些人,作为穷亲戚,也没遇上个会发财的姐姐,想沾光都沾不上呢。”
这平日里都不见往来的人,突然一大早跑上门来,说话又阴阳怪气的,秦小好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她来必然没好事。
“再怎么样,我这穷亲戚来打秋风,也好过某些非亲非故的,一大早跑来吵人,谁晓得肚子里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她抬起下巴,哼了一声,撞开她的肩膀,进了屋里。
土根媳妇气得一个倒仰,看着秦小好趾高气扬的背影,呸了一声,骂道,“忒不要脸的人!”
她愤愤不平的小跑了回去,刚踩进家门,她婆婆徐氏就追问道,“钱呢?借到了没有?”
土根媳妇一滞,被气愤搞蒙的脑袋给一盆冷水浇个清醒,顶着徐氏的冷脸,喏喏应声,“二根媳妇不愿借。”
徐氏蹙眉,“你平日里不是说和这二根媳妇最好么?怎么这点小事你都做不成?”
土根媳妇低头小声辩称,“这不是阿娘你说她身上不吉利,免得沾染了晦气,这几年少了往来,如今一开口就说要借钱人自然不愿意。”
“你就不会和她攀扯攀扯?”徐氏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她的头,“你家华子眼看就要办事了,你还不上点心,难道还想挖老娘的棺材本给你娶媳妇啊?”
土根媳妇被喷了一头一脸口水,也不敢擦,“我……我说了,可她说要建新房,没钱借给我。”
“二根媳妇说她要建房子?”徐氏有点不信,“不是都说她挣了好几十两,建个泥土房能全花了去?”
“她说反正都要建了,趁现在有点钱,想一次弄个好的。”
“她是想建青砖大瓦房?”徐氏声音突然拔高,“乖乖,看来她是真的挣到不少钱了。”
转念一想,这钱他们家估计借不到来花用,她就狠狠瞪了土根媳妇这个蠢妇人一眼。
“那……阿娘,华子的聘礼要怎么办?”
“凉拌!”徐氏啐了她一口,“有多大本事吃多大碗饭,他许家闺女是颗金疙瘩,你们想抱回窝里,就自己想办法去。别做父母的没能耐,还眼高手低,只想愣愣的望着人锅里长得好的挑来吃,谁惯着你们?”
把土根媳妇骂回了房,徐氏在屋里转圈圈,心里也是憋着一团火。
她心里虽然偏疼老二和老三多一些,可华子也是她第一个大孙子,说一点不疼也是不可能的。
作为第一个娶亲的孙辈,徐氏也想把婚事办得敞亮点,给底下的娃打个好头。
可奈何她手里攒着的钱就那么点,几个丫头的话,随便打发出去费不了多少钱,但老二的辉哥儿和老三的明哥儿和华子差不了几岁,这前后脚都等着要定亲呢,她又不能把一个钱掰成三瓣来用。
要不是最近采笋挣了些银钱,徐氏都不愿拿这么多钱出来,就这五两银子都像要了她老命一般了,结果这许家一开口就十两银子,这摆明了就是卖女儿。
要她来说,这亲不结也罢了,可奈何华子偏偏就看中了许家那小蹄子,而让徐氏迟迟不肯割下的,还有一点就是这许家大儿子才十四岁就中了童生,听人说是有大才的,能考中秀才,有运道的话,还能考举人当大官哩!
在乡下,能读书的都是个金贵人,徐氏自己生的这一堆儿孙都不争气,家里也没钱供他们读书,可她还是心气高,一直就想有个儿孙能读书出头,给他们张家改换门庭。
特别是看到村长家的境遇后,她虽不喜许家姑娘,却还是想沾沾许家的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