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又被降位,还被褫夺封号,要知道她原本的封号“娴”意为“安和的”“娴静的”,这被褫夺封号,就在向所有人表明:她就是个搅事精,没事也要掀起三尺浪,搞得大家烦不胜烦。
又让姑姑们好好教教她规矩,告诉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别一天天总想着越俎代庖。
没错,皇后也学会越俎代庖了。
皇帝听说消息,暴跳如雷地出了养心殿,没叫步辇,气势汹汹地走了一路,在长春宫门前定了定神,然后心平气和地走进长春宫,面色如常地看到了皇后,语气谦和地说:“皇后啊,在练字啊?”
此时皇后穿着一件缃色旗袍,上绣凤穿牡丹,头上简简单单簪了几朵绒花,钿子也没带。简简单单的装饰,却让皇帝觉得皇后气势逼人,逼得他喘不过气。
看见皇帝来,皇后并未起身,只抬眼看着皇帝,问他来干什么。
笑话,大如面对皇帝都敢不起身点个头就好,她赫舍里芳儿为何不敢?大不了,她也挂块牌匾,上书“嬅在其上”。
皇帝果真没什么意见,先说皇后最近管理公务辛苦了,话锋一转,就开始了pua:“朕小时候一直在想,如果贵为六宫之首的皇后娘娘幻化成人形,该会是怎样。后来,朕想,那便该如莲花台上的观音,洞晓一切,却慈悲为怀,以睿智了化一切。”【1】
皇后懒得理这死赘婿,直截了当地问他:“像先帝景仁宫皇后那样,面似菩萨,心如恶鬼,不知道害死了先帝多少子嗣,听闻皇上当初也差点被一碗绿豆汤送去见大清的列祖列宗了,皇上是想要这样的皇后吗?”
赘婿龙脸色阴沉。
皇后继续说道:“皇上说皇后应该像莲花台上的菩萨一样,洞晓一切,慈悲为怀,这就是要求本宫做一个超脱凡人的神。皇上既然这般要求本宫,那么本宫也想问一句,皇上做到这一点了吗?”
赘婿龙瞪着皇后。
皇后才不怕他,要是真正的弘历她还会顾及一些,但这里的赘婿怕玉氏,怕达瓦齐,怕阿箬和高晞月那会治水的爹,怕太后,怕张廷玉,怕江南势力,怕侍卫,怕宫里的太监,怕内务府的包衣,就敢在原主面前耀武扬威——惯得他!
皇后好整以暇,“当初景仁宫皇后差点一碗绿豆汤要了皇上身边奶嬷嬷的命,她无辜丧命,现在皇上大权在握,却不想为奶嬷嬷求个公道,反而和仇人的侄女你侬我侬,不知奶嬷嬷地下有知,会作何感想?皇上就不怕乌拉那拉氏和景仁宫皇后一样,打着真爱的旗号,坏皇上地子嗣?”
赘婿龙瞪着她,“皇后莫要危言耸听,如懿不是那样的人。”
皇后才不接他的茬儿,继续戳他肺管子,“那拉氏在先帝刚驾崩时,就给太后送上了一碗火腿鸡汤,在未出孝时就与皇上听戏,不孝至极;在宫中几次三番不守宫规,出言挑衅本宫这个正牌皇后,皇上不管不顾,本宫按照宫规责罚,皇上却来问罪本宫,这是何道理?”
“皇上要求本宫做菩萨,本宫也要告诉皇上,您找错了地儿,菩萨在庙里,不在宫里。或者说,您可以直接要求本宫对那拉氏的挑衅视而不见,但本宫的意思只有一个:不可能。”
“那拉氏是皇上的妃嫔,她住在这后宫里,那她就得听本宫这个后宫之主的。皇上如果想让本宫不再管她的事,任她兴风作浪,可以带到宫外去。”
赘婿龙脸色相当阴沉,他没想到皇后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也不明白皇后这是怎么了,一点儿也没有以前温婉的样子。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皇后如今让朕觉得陌生得很。”
皇后针锋相对,“以前本宫处处想着皇上,可皇上是怎么对本宫的呢?任一个搅事精爬到本宫头上,本宫忍了很久了,不想再忍了。皇上请回吧。”
赘婿龙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站起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下说道:“朕忽然想起当日绛雪轩选秀一事了,若不是如懿来迟,那把如意朕可是要交给如懿的。皇后你还记得吗?”
皇帝也开始戳富察琅嬅的肺管子了,但如今的富察琅嬅芯子里是赫舍里芳儿,她只会觉得可笑,“一个下五旗出身的,家里出了废后的格格,其父只是个佐领,皇上确定要选这样的格格做嫡福晋吗?选了她做嫡福晋,还要把本宫选为侧福晋,既想要富察家的帮助,又不想给出相应的筹码,既想要马儿跑,又不想马儿吃草,这般既要又要,您和那拉氏还真是天生一对呢!”
赘婿龙大怒,“皇后!”
赫舍里皇后挑眉,“嗯?本宫在呢,皇上有什么吩咐?”
赘婿龙深吸一口气,“没事,朕走了。”
他去嘉贵人那里放松了。
赫舍里皇后听说之后,齿冷道:“他要是有胆量直接把如懿抬成贵妃,本宫倒也服他。可惜,来长春宫这么久,说了一堆废话,他是一点儿都没想起让他的小青梅解禁啊!”
鉴于大如隔三差五就被禁足,大家如今也都习惯了,除了哭哭啼啼的海兰以外,还真没几个在意的。哪怕是原本格外同情她的苏绿筠和陈婉茵,都不会再提起她了。
苏绿筠是单纯胆小,觉得再提起如懿,皇后肯定会不高兴。陈婉茵则是在这么久之后,非常认同一句话:没有如懿的日子,宫里真的很消停。她不受宠,但皇后处事公允,只要不去触犯宫规,什么事都没有,皇后还安排她去养心殿侍奉笔墨,能见到皇上,她就开心了。
所以,陈婉茵现在也不站在如懿那边了,她不明白:如懿和自己一样心悦皇上,为什么还要挑事呢,让皇后心烦,也惹得皇上不高兴?
就这样,祸头子被关起来了,皇帝没胆量炸毛,皇后一家独大,至于太后,儿女的命都在皇后的手里捏着,她只能老老实实待着。
有一次她想让福珈去延禧宫找如懿,但福珈走到半路就被拦下来了,两个时辰不到,果郡王的玉饰就被送到太后面前,太后哪怕是恨得咬牙切齿,也只能放弃了抬举如懿的念头。
不管她在背地里怎么扎富察琅嬅的小人,都无法改变一个事情:在这后宫之中,钮祜禄氏已经是过去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