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成没说话,定定看了祝沈延一会儿,嘴巴朝他的方向努了努。
“年级第九?可以啊文嘉成。”
文嘉成鼓着腮帮子,摸不准祝沈延是在夸他还是在夸自己,毕竟这家伙的确爱拐着弯自恋。
“可惜我现在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倒数第一!”
“能考第九说明你有这能力!再多攒攒劲儿,肯定能上去!”
跟哄小孩儿似的。
文嘉成瞅他一眼:“我谢谢您,但现在,请您麻溜地转过去,离开我的视线,好吗?”
他说着又瞟了眼神色冷淡看着他的杜苗,咽了口口水,没敢吭声。
杜苗在文嘉成心中的恐怖程度堪比化学老师瞿莺莺,他曾有幸见过杜苗不带一个脏字把运动会嘲讽一班四体不勤的几个学生骂得抬不起头,从此之后对杜苗便是又敬又怕。
毕竟杜苗是敢直接和教导主任硬刚的人,他惹不起。
文嘉成视线移向自家同桌,余叙是单眼皮,那双眼睛在看向试卷时显得内敛而专注,瞬间让他回到被成绩单最顶上那串漂亮的数字和那个显眼的“1”支配的黑暗时刻。
文嘉成猛吸一口气,语气郑重其事。
“行,我走!”
然而还没等到晚自习,文嘉成这张开过光的嘴便如他所说,真的走了。
祝沈延刚回到教室就看到了站在他座位旁边笑眯眯的彭誉。
“文嘉成座位在后面。”他指了指饮水机跟前的位置。
却见彭誉点点头,悄悄看了眼吃完饭坐回座位的余叙,假装找祝沈延帮忙,带着他往教室后门走。
瞧见余叙低头做题没注意这边,他低声问:“你和学神一起去吃的晚饭?”
祝沈延嗯了一声,没懂他什么意思:“柳云被宋老师叫去帮忙了,文嘉成被瞿老师抓走了,只有我俩。”
“就是之前没见学神和谁一起去过食堂,有点好奇。那个……”彭誉挠挠脑袋,“我和宋老师申请过了,还是想坐苗姐旁边,然后宋老师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言下之意就是想和祝沈延换个位置,他还是坐原来的位置,祝沈延和余叙坐同桌。
支支吾吾半天,原来是想说这个。
“都行啊。”祝沈延耸耸肩,没什么意见,毕竟他现在和余叙关系还不错。但他本质上还是不理解跟年级第一当同桌有哪点不好,毕竟这位置可是文嘉成哭天抢地求也要求来的。
他趁杜苗不在,也学着彭誉的动作低声问:“你喜欢杜苗?”
“不是!”彭誉摆摆手赶紧撇清,速度快得让祝沈延更怀疑了。
顶着祝沈延打量的目光,彭誉没法了:“余叙做题太快了,跟他坐同桌我考试压力大!”
“这也行?”祝沈延不解,“可是杜苗做题速度也很快啊?她还是年级第二呢,哦,现在是省上第二了。”
“苗姐我那是习惯了,学神是真的没办法,看着他我压力就大!”
行,没想到余叙还是个移动压力机。
“我没问题。”他说着看向从后门慢慢拖着步子进来,才接受完瞿莺莺连着半小时恨铁不成钢演讲洗礼的文嘉成,“但是你要不要先安慰安慰他?”
彭誉认同地点点头,这已经是文嘉成今天第五次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他走过去一把勾住文嘉成肩膀:“兄弟,一次没考好没关系,咱下次再考回来就行!”
文嘉成表情木木地看着他。
换做是别人说这句话他一定感动地当场认亲,但如果这个人是彭誉,他只觉得拳头痒。
“换位置是吧?行。”文嘉成语气可怜巴巴,“我走之后,你一定要照顾好我们阿叙,他就喜欢吵吵闹闹,别太安静,他受不了安静。还有我的延,平时不要一直夸他,他会当真。还有苗姐,苗姐最喜欢别人在她做题的时候打扰……”
祝沈延打断他:“你只是换座位,又不是迁坟。”
“可这和迁坟也差不多了!”文嘉成吸着鼻子,“我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位置,身为饮水机管理员怎么可以和我的饮水机分开!”
祝沈延迟疑着看向彭誉:“班里真有这个职位?”
“他自封的吧……”彭誉语气犹豫。
祝沈延好心:“要不我帮你把饮水机抬到讲台边上?”
“……”
文嘉成抬着自己的书,看向前方帮他搬桌子的祝沈延,心中十分感慨,想几个星期前,还是他在帮着祝沈延搬桌子,现在一转眼,风水轮流转。
“你站在原地不动干嘛?”余叙左手拎着他的书包,右手还抱着一摞书。
文嘉成瞪他:“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彭誉没你吵,是挺好的。”
余叙点点头,简短的一句话直直插在文嘉成心头,气得他胸口痛。
帮文嘉成搬完书,余叙却没见彭誉把放在教室后面的桌椅挪上来,他经过时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彭誉惊得说话结结巴巴:“谢、谢谢,我东西少,能拿。”
他坐在余叙和文嘉成前面一个学期,基本只见过别人来找余叙问问题或者帮忙,余叙从没麻烦过别人也很少主动和同学交流。
“我东西多。”
余叙眉梢微动,转头看向收拾好书包挂在肩上的祝沈延,那家伙桌上只放了三四个本子和一摞卷子,和书堆得能挡住脑袋的彭誉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他敲了敲空荡荡的课桌:“你这么好心,来帮帮我呗,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