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沈延只来得及把书扔桌上,心里正争着当余叙爹呢,就被文嘉成拽着往外面拖。
自从那天在余姣姣店里吃过饭后,两人的关系明显缓和不少。祝沈延觉得自己作为一个蹭饭的,是吃人家的嘴软才会看余叙不像之前那么碍眼,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那天那顿饭确实美味……
两人大概都不是什么主动的性子,非得等对方先来破冰才罢休。
柳云是第一次和余叙一起吃饭,居然有点莫名拘谨,但视线一转,看到旁边一会儿嚼菜、一会儿怔愣、一会儿嘴里颠三倒四背两句的祝沈延,那点拘谨顿时烟消云散了。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只要下周一的默写不出问题,组长那儿签字个就行的,宋老师一般不会抽人。”
祝沈延看着他目光平静。你的不会抽人是指开学第一天就被拎到讲台上背诗?
柳云也想起了这茬,摆摆手,权当自己没说。
倒是文嘉成在对面假模假式安慰他:“没事的帅帅,我们叙哥别的不说,放水那都是往太平洋放的!”
“你在我这儿背过?”余叙问。
文嘉成耸肩:“看别人背过。”
祝沈延听在耳中,只觉得嘴里的菜更难吃了。
如果组长是别人,他讨个好囫囵背过去,应付完宋明时再回去慢慢琢磨也就罢了,但偏偏组长是余叙,要是在他面前背篇文章吞吞吐吐,祝沈延会有种里子面子都丢光了的狼狈感。
中午吃完饭,一行人在路上遇到了急匆匆往音乐厅方向赶的杨笙,齐肩短发被她狂奔的速度带飞,她和祝沈延擦肩而过,跑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柳云!”杨笙踩着高跟鞋倒回来,把手里的单子往柳云身上一拍,“我现在要去开会,你带个人去打印室把你们班的物理卷子拿回来,一共五套啊!”
说完人就风风火火跑远了。
“杨老师!你穿的高跟鞋!慢点跑!”文嘉成喊道。
可杨笙早就消失在拐角,半点没听到。
柳云低头看着物理老师扔给他的单子,上面写着五套卷子的名称。
“婶子这是一早就打算路上随便逮一个我们班的去拿卷子吧?”文嘉成也凑过去看,“今年教师短跑赛,婶子参加铁定还拿第一!都是练出来的!”
“怎么说?”祝沈延问。
“杨老师除了物理,对别的事都不上心,而且拖延症特别严重,每次开会都是踩点到,不到十万火急绝不去做那种。”柳云说着冲文嘉成使了个眼色。
“?”文嘉成没懂。
他跟着又甩了甩手里的单子,那家伙才恍然大悟。
“我和柳云成去抱卷子,你俩先回去吧!”
祝沈延警觉:“我跟你们一起!”
“你去啥啊,就五套卷子,我俩完全够了。”文嘉成说着挥挥手,拉着柳云撒腿就跑,跑之前还冲祝沈延眨了眨左眼,把祝沈延油得一哆嗦。
他顿了顿,视线看向身后,余叙还停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半点要回教室的意思。
从这里隐隐约约能闻到一点折桂园飘来的桂子香,头顶上高挺的银杏还泛着绿,要不……
“你想去看唢呐老师吗?”
“你不回教室?”
祝沈延笑出了声,好的,余叙比他先开口。
余叙大概是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又说了一句:“这里离折桂园不远。”
“走啊。”祝沈延回得干脆。
午饭时间,单行道上人来人往,有的步履匆忙、擦肩而过,有的放缓脚步、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余叙突然意识到,折桂园的方向,是逆着人群往前走的。
他垂了垂眼睛,从校裤兜里摸出两根小鱼肠,扔给祝沈延一根:“你去不带点东西?”
祝沈延伸手接过,想着余叙这家伙居然还挺周到。
他晃了晃手里的小鱼肠,语气几分得意:“现在不就有了。”
看着他熟悉的笑容,余叙仿佛一眨眼回到了那辆从雪域高原出发的列车上。
对面的人当时也如这般,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糖。
……
“少年,你第二题选错了。”
“这道题问的是‘建立一个新的教育体系需要什么’,paragraph 1最后一句提到‘require two or three generations’,你都找到勾出来了为什么要选A?”
……
为什么?
他看着银杏树下站得笔直的祝沈延,觉得大概是因为当时列车刚好行经青海湖,他偶然往窗边望去一眼,不小心失了神。
“走吧。”
余叙在前面带路,祝沈延不想跟在身后,几步上前来非要和他并肩。
“真的会有猫能叫出唢呐声吗?”
“你去听听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