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童,”顾纯轻笑,“你是越来越有主见了啊。”
“我不敢,专案组离了我还能继续转,离了您可不行,”耿童和她客套两句,随即正色道,“钱茂还是要抓的,打蛇打七寸,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的七寸在哪里,他和傅强蛇鼠一窝,既然能把刘三火保出来,那也能想办法把自己给捞出去,抓了放,放了抓,这样没意思。”
顾纯看着他,一副“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的样子:“那你为什么不先把那个手里头有东西的人扣下!”
耿童:“毒|品在他手里,就一定是他的吗。当时我就在现场,傅强和张东伟一听见山里来车,就全都跑了,把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无辜者连带着赃物一起丢在厂房,如果这一趟我真被他们玩死了,或者重伤不醒,没有任何人能站出来还原现场,你们猜......到最后进去蹲大牢的人会是谁?”
顾纯若有所思。
耿童嗤笑:“总不可能是我们想抓的人。”
“你好像有意偏袒那个叫邢辰的,”顾纯危险地看向他,“耿童,你是一名缉毒警察。”
耿童道:“没偏袒,实话实说而已,当警察的,总不能为了快点结案就睁眼说瞎话吧,毛发检测结果也出来了,人家压根没吸|毒,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那箱东西是他的。随便抓人,合适吗?”
顾纯被他一噎,顿时无话可说:“所以你打算什么也不干,就这么等着背后的大鱼自投罗网?”
“人松懈了总会出错的,以前我觉得办案就该既打雷又下雨,但现在......我觉得雷声大雨点小也挺好的,”耿童说,“狗急跳墙,把他们那样的亡命徒逼到穷途末路对我们没好处。”
说着他侧眸看向窗外的艳阳,微微攥拳,隐忍道:“顾主任,这不是向毒|贩示弱,是以逸待劳,欲擒故纵。”
他也想雷霆出击,但他不能预见那样做的后果。
傅强他们让本应该听候发落的刘三火取保候审了,很明显背后有人,那个人有意引导专案组回头去查刘三火过去犯下的案子,盼着耿童被抓到什么小把柄而导致专案组解散——假如他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和傅强或是张东伟拼命,可能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拿命在赌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结果。
耿童身后什么也没有,他只有他自己,但傅强那样十恶不赦的人背后指不定站着什么大靠山,现在耿童还没死,纯粹是因为他根本没抓到傅强现行,他没有能给傅强定罪的直接证据,所以背后的那只老虎才没有真的弄死他。
毕竟死一个警察,代价挺大的,犯罪分子不被逼急了不会以身涉险。
而没了命,一切就都是空的。
91、
专案组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在经过上头同意后,市局正式开始“基层治理”,抽调了不少警力下一线,比如派出所、交警大队、看守所......
既然有人想让专案组解散,那专案组就暂时歇歇,借着市里警力不够的由头去配合其他兄弟单位参与一些不痛不痒的扫|黄扫毒工作,明面上不动傅强和钱茂,也不动张东伟,就连涉嫌绑架案的刘三火都没动,这样一来背后的人就是想搞专案组也没理由。
你说人家动谁了吗?没有。
那人家玩忽职守了吗?也没有。
某个平平无奇的夜晚,耿童巡场又巡到了悦颜酒吧。
他面无表情地进去,朝前台出示证件:“警察。”
前台那小姑娘嘴角一抽:“好的......”
她刚想问需不需要她带路,结果耿童自己带着一帮人上二楼的歌舞厅了。
一大帮警察在里头晃了两圈,抓到两个想偷偷给人递小卡片的,不多时便下来了。
钱茂此时正好出现在酒吧门口,一帮警察和一帮混混就这么遇上了。
耿童一眼就从那帮乱七八糟的人里面找到了邢辰的身影。
邢辰今天穿了条五颜六色的阔腿裤,墨镜别在裤子口袋上,正搭着某个混混的肩膀吊儿郎当地说着什么,注意到耿童后什么也没干,只是与他对视一眼,便挪开视线。
“哎呀,我当是谁呢,”钱茂哈哈笑着,“原来是耿警官!哎呀妈呀,稀客,稀客啊!”
说着他就要上前去跟耿童握手。
耿童皱了皱眉,后退一步避开,一手放在腰间的装备上,一手下意识抬起前伸。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戒备姿势,当警察的人人都会,甚至早就养成了习惯。
钱茂表情丰富,挤眉弄眼,生怕惹不怒他:“警官,这就太生分了,咱们好歹也是见过几面的人了哈哈哈哈哈......”
说着钱茂便凑上来,插着兜一晃一晃的,上上下下打量耿童:“耿警官身体不错嘛,上回都那样儿了,还没死呢?”
“钱茂。”耿童警告地看他一眼。
“我说错了吗?我没说错啊,”钱茂指着耿童,边笑边对后面的小弟们说,“哎,你看你看,跟个姑娘似的,还不让人说了还!我夸他身体好,他还瞪我,啧啧。”
耿童眸光一暗:“钱茂,别忘了你的案子还在我手上抓着,你是进监狱还是继续带着你的人游大街......”
钱茂笑容僵在嘴角。
耿童冷笑着带着自己的人走了,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故意留下一句:“不都是老子一句话的事么。”
半晌。
悦颜酒吧的一楼大厅里,钱茂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若有所思。
而他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耿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上回刚把耿童揍得那么惨,这家伙居然这么快就放过自己了?不科学。
钱茂踱步,最后转过身莫名其妙地看着一众小弟:“哎,你们说他啥意思。”
其中那个穿得跟花孔雀一样的人响亮地喊:“报告老大,不知道!”
钱茂踹他一脚:“滚!”
花孔雀:“好的,这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