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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夏邦篇46:一辈子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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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技术部门的结果还没那么快出来,晚上下班的时候耿童开着车,窗外下着丝丝细雨,轻轻落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刮器扫去了。

这段时间的雨水好像格外多。

而那些层出不穷的,想要钻空子的毒|贩,也像雨水一样去了又来。

解重楼坐在副驾上,闭着眼休息。

耿童无意间瞥了一眼车载化妆镜,看见了那人有些疲惫地皱紧眉头,于是随口问了句:“难受?”

解重楼淡淡嗯了声,好一会儿感受到车辆刹车停靠才睁眼,见耿童解开安全带,条件反射地问了句:“到了?”

他也准备下车,耿童顿了顿,伸手按住他:“别动,我去买点东西。”

雨似乎还是刚才那样,又或者大了一些,车没熄火,就这么孤零零地停在路边。

解重楼在车里坐着,腹部的神经像是被刀割了似地疼。

空调倒是很暖和。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耿童裹挟着一身寒风回来了,肩上的布料沾了细细密密的雨珠,看上去毛茸茸一片。

车门轻轻关上,他随手把东西放在了解重楼手里。

“这是什么......”解重楼翻了翻,“暖宝宝?”

“知道你不想看医生,但诊所不给开药,只卖我这个,”耿童说着启动车辆往医院的方向去,“你凑合用用,看你那样子应该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解重楼轻松地笑笑:“你说你这种活雷锋品质要是早点用在晓晓身上,还至于分手么?”

耿童斜了他一眼:“不要拉倒。”

“哎,要要要,”解重楼利落地撕开了包装,将暖贴粘在衣服内层,而后裹紧了外套,“我闭嘴行了吧。”

175、

解重楼其实不喜欢医院。

大概是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灵魂深处的抵触和恐惧,关于他的过往,耿童知道得不多,只知道他和三七的父母都是警察,父亲是普通片儿警,为了救人牺牲了,母亲是缉毒警,被毒贩寻仇之后抢救无效,也去世了。

所以解重楼抗拒医院的消毒水味,他孩子时候曾经在医院先后送走了双亲,接着就是拉扯弟弟长大。

工作之后除非必要,他不会去医院的,生病了也只是随便应付,之前耿童看不出来他心里有这道坎儿,要不是有一天连轴转之后解重楼回宿舍休息,一睡就是整整一下午,连耿童叫吃饭都没睁眼......

那会儿耿童还以为这家伙熬死了,一摸人家的额头才发现是高烧,想拉人去医院的时候那家伙突然醒了,迷迷糊糊的死活不肯去。

后来耿童才明白个中缘由。

如果不是这案子把三七卷了进来,解重楼大概不会这么归心似箭地往医院跑。

雨大了点,车停在医院的临时停车位上,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撑着伞走过一段路,在昏黄路灯光下轻车熟路地进了住院部,按了楼层,深夜的住院部灯火通明,值班的护士对于家属在这个点还来探望已经见怪不怪了,瞥他们一眼,低头继续忙活自己的。

这医院挺老的。

还是那种九十年代才有的绿色风格,走廊上的椅子也是木头的,带着深深腐蚀的气息,耿童和解重楼先去看了三七,推开病房房门的时候,里面亮着一盏灯,有几张空病床,听说是这几天刚去世的患者睡过的。

这里躺着无数人,也离开无数人,一日一日,周而复始。

解三七深陷在医院雪白的被褥里,但他似乎瘦了许多,面颊微微凹下去了一点,裸露在外正输液的手也是,瘦得好像只剩下了骨头。

解重楼见他的第一眼就哭了,眼泪无声地滑下来。

这是三七脱离危险转普通病房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耿童替这孩子掖了掖被子,然后碰了碰他正在输液的手背。

三七手指颤了颤,想要握住,但是无能为力,于是只得沙哑着嗓音,轻声开口:“哥......童哥。”

解重楼尴尬地抬起手背装作刚才流眼泪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笑着在他身边坐下,揉了把解三七刚长出来的一点头发——进ICU的时候为了方便,护士给剃的。

现在有一茬茬儿的绒毛了。

解重楼说:“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我感觉,你会过来,”解三七声音虚弱,“我不敢睡。昨天晚上,隔壁床走了。”

解重楼不语,只是握着三七没有输液的那只手。

解三七说:“哥,我害怕。”

“没事了,今天晚上我给你守夜,等你睡了再走。”

解三七:“那你的工作——”

解重楼笑了笑:“明天夜班,白天补觉。”

其实他撒谎了。

干他们这一行的,即使是夜班,白天也必须待命,警力不够的时候哪儿哪儿都缺人,再加上万一案件有了眉目,白天休息的时候被临时叫回去开案情研讨会也是家常便饭,不存在什么绝对的休息时间。尤其碰上备勤或者一级勤务,那就基本与休息无缘了。

耿童看他俩太久没见,便不再打扰,淡淡起身,掩上门离开了。

176、

他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在楼梯口处拐弯,去了楼下的病房。

邢辰已经睡了,病房的灯倒是没关。

耿童站在他床边垂眸看着,见他手紧紧捏着什么东西,于是便下意识地挪了目光。

“一张便利贴而已,”耿童无奈地笑了笑,喃喃,“有这么宝贝吗。”

他试着把邢辰手心里被揉皱了的便利贴抽出来,没想到那人却攥得更紧了,而后邢辰便醒了过来,讷讷地睁眼:“别动。”

耿童拉开床头的椅子坐了下来:“是你不老实,睡觉还捏着东西。”

邢辰清醒了些,挣扎着坐起,耿童见状伸手帮了一把,将枕头垫在他身后:“急什么。”

“抓到人了吗!”邢辰当然着急。

“没有,”耿童深邃的眸子看着他,“来找你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邢辰愣了愣。

耿童道:“当时是我太冲动了,只想着怎么赶快把毒|贩拦下来别让他们再次潜逃,抓了碴子之后本想着从他嘴里撬点线索出来,但是没想到你会在没有我命令的情况下私自跟踪那个叫罗兴的马仔。”

“我......”

“你为什么盯上他?”耿童冷冷地看过去。

邢辰抿抿唇,道:“我怎么不能盯上他了。”

耿童:“你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的人,也知道他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你擅自行动了,而且差点把自己的命交代了出去。”

“你们警察不听指挥瞎跑才叫擅自行动。”邢辰说。

“现在你是我的线人,你的一切行动包括你去哪里去干什么都必须听我的,”耿童将外套口袋里的照片随意放在被子上,而后站起身,走到窗前透了口气,“这几个人你知道是谁么。”

邢辰见状,垂眸看一眼那些照片。

都是证件照,大概是耿童从他们警察的渠道里弄来的。

邢辰又看了看耿童的背影,道:“你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我记得我没有跟你提过关于这些人的事,”耿童淡淡转身,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邢辰,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当个线人还混成二把手了。”

邢辰哑然失笑:“如果我知道的比你还多,我怎么会差点死在这儿。”

耿童:“说吧,追罗兴之前,你是怎么想的。”

夜晚很安静。

外面哗啦啦的雨滴声砸在窗户玻璃上,耿童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单薄。

邢辰抬眸,正对上他那双又冷又深邃的眸子。

良久,邢辰终于有些不耐烦地躲开视线,紧接着用手抹了把脸,道:“他之前在碴子那儿出现过,碴子和刘三火挺待见他的,所以我想,他绝对不是那帮人的小弟,但他看着又特别谦卑,我估计......碴子不敢动他,多半是他背后还有更强大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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