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停电的教学楼真的会闹鬼吗……
她一动都不敢动,缩在桌子旁边,以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温安乐?”少年嗓音懒懒的,透着刚睡醒的倦意,少了平时的清冷,又额外清晰地落在她耳边。
她深吸一口气,愕然抬起头。
少女因为惊讶,眼睛都微微睁大,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因为看到他,转而变成了慌乱无措。
“怎么又是你啊……”
像是被发现秘密的小兔子,她又飞速埋下头把眼泪擦干,声音闷闷的:“你怎么在这里。”
“在补觉。”
温安乐:“……”
静谧的气氛无声蔓延开,温安乐腿都蹲麻了,没听到其他声音,以为江浔也走了,才悄悄抬起头。
未曾想到,少年半蹲在她身前,递了包纸巾给她:“受委屈了?”
月色朦胧,温安乐抿紧唇瓣,不断在心底暗示,绝对不能当着他的面哭出来。
用力过猛,表情就拧巴成了一团。
江浔也轻挑了下眉梢。
大概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但又不肯示弱,倔强的目光一点都没有软化。
少年沉默片刻,把纸巾放在温安乐掌心,站起身背对着她。
温安乐急忙擦干净眼泪,手撑着地面站起来,但因为扯到刚才撞伤的膝盖,没忍住发出了声音。
刚才明明感觉没这么痛。
她挪着腿就近坐在凳子上,可周遭都是昏暗的,什么也看不见。
江浔也在听到她低呼声时就回过了头。
“能开手电筒吗?”
温安乐不解地朝他在的方向看过去,大脑有些迟缓,轻轻点了点头:“可以。”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更丢脸的事情吗,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丢脸的时候都能碰到江浔也。
她想着想着,眉心都紧紧皱成了一团。
少年打开手电筒,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四周的事物清楚了很多。
“受伤了?”江浔也走到她面前。
“没有。”温安乐动了动腿,神态自若地站了起来,“我要去找俞黛了。”
她避过江浔也的手,从另一边绕出去。
没走两步,膝盖扯着的疼痛就让她眼眶重新红了起来。
“别动。”少年的声音忽然凑近,近在咫尺的清香袭来,让人想到大海卷起浪花,与天际连成一线,是炎热的夏日和汽水里最脆的一块冰。
让温安乐大脑有片刻的怔忪。
江浔也不由分说地扶住她的肩膀,撑住了她大半体重。
少年身上的温度透过校服外套传来。
短暂有过接触的皮肤都升腾起了热意。
如墨般深邃的黑夜蚕食了她的感官,只剩下心跳声如擂鼓,在浅浅的呼吸间跳动,一次又一次。
温安乐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台阶,有些茫然:“要去哪?”
江浔也外套被风吹的鼓起来,垂眸对上她的眼睛,轻笑了一声:“带你到天台去。”
天台两个字,顿时让温安乐一个激灵,忐忑不安眨了眨眼睛,硬着头皮开口:“你这么晚去天台……也是为了探险吗?”
江浔也没说话。
温安乐抿着有些苍白的嘴唇,膝盖也疼肚子也疼,干脆随他去了。
结果到达四楼平台时,江浔也停下了脚步,在温安乐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把她背了起来。
夜色下,温安乐的脸蓦地红到了耳尖,声音也不由得大了些:“江浔也,你干什么!”
她自以为语气很凶,但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像极了被抢走食物的小猫。
推锈迹斑斑的开天台门,江浔也才把她放下,几乎是一眨眼,温安乐抿着嘴唇,迅速离他远远的。
江浔也唇角微勾:“不是心情不好吗?看那里。”
温安乐还气着,被他这么一说,诧异大过羞愤,天台早就围上了防护栏,但却依然可以俯瞰整个校园。
江浔也说的方向可以看到整个操场。
此刻的操场上,学生们围在一圈,手电筒举得很高,一片星海在地面起伏,歌声穿过银杏树,被风送到她耳畔。
温安乐后知后觉,扶着栏杆转头看向江浔也:“你带我来看大家唱歌吗?”
少女眼中有惊喜,欢喜,和数不清的雀跃,细密的眼睫轻颤着,纯粹而宝贵。
她身后的云层悄无声息地散了,月光倾泻下来,落成温润的光束。
江浔也走到她身边,温安乐眨了眨眼睛,少年温热的手擦过她耳边,而后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撩了一下,带了一阵颤栗。
她怔了怔,目光所至只有他的身影。
江浔也垂眸,淡声解释:“头发乱了。”
温安乐抬手碰了碰耳垂:“谢谢。”
她抿住唇,继续扭头看向下面。
同学们在唱理想,唱青春,哪怕现在眼前只有黑暗,却有满天星河铺出一条路。
耳畔忽然响起相同的歌词。
跟着操场的节奏,修长如玉的手指落在铁质的栏杆上,轻轻跟上节奏。
少年唱歌的时候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温柔的像月色,但又更轻柔,和云层里的星星般,一闪一闪,烁烁光芒。
温安乐听到他在唱歌,下意识转过头,不自觉屏住呼吸。
晚风缱绻,绕过她的发尾,捎来止不住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