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烟浔眉心蹙紧,“风音尘?你是在看我吗?”
风音尘并未回答,只是偏过了头去,露出染上了胭脂的耳尖,继续运动疗伤。好似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祝烟浔一人的幻觉。
“想来恢复得也没那么快。”祝烟浔咂咂嘴寻了个干净地坐着。
待到日头西斜,风音尘才起身。祝烟浔带着她回到山下茅庐。
初到这里时,这里的房子破败得不堪一击,屋檐坍塌,房梁断裂。如今三年过去,在祝烟浔的努力下,这里已焕然一新,虽仍旧简陋,但比起之前要强太多。
祝烟浔领着风音尘进了屋,从怀中取出药品,从中倒出一粒丹药放在了风音尘掌心。
风音尘便着手将它服了下去。
这丹药有固本归元的功效,价格不菲。一颗便要五千灵石。风音尘疗完伤,祝烟浔都会为她准备一颗。
而祝烟浔为了买这药,不仅快把家底掏空了,还为此赔进去不少高阶法宝。
日沉海底,月满银钩。
祝烟浔坐在桌前,一边翻阅古籍,一边捣鼓手中灵草仙药。
一翻核对之后,她发现欠云尽欢的解药,还差一味凤尾血草。这药材十分稀缺,且难以找寻,更别提采集了。
祝烟浔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看来只能去万宝阁碰碰运气了。”
万宝阁位于北号山南城,据说是百年前凭空出现的,它的规模颇为壮观,楼高数百层,占地辽阔。仅用三年便成了人界最大的商铺,凡是世间难寻的灵宝仙药,都在那里可以找到。
祝烟浔着一身素雅衣裙,与戴着面具的风音尘同坐在马车内。
一路的颠婆晃得祝烟浔都要吐了,而身边那位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自如。
祝烟浔忍无可忍,直接掀开帘子探出了身子,狠狠吐了一番,而后靠着座椅,整个人舒坦不少。
风音尘取下腰间水囊,“喝点水。”
祝烟浔接过仰头灌了口,才算是缓了口气,随后将水囊塞回风音尘手中。
“这简直比当年被扒皮,挫骨剔肉取血还难受。”
风音尘捏着水囊的手猛然收紧。
祝烟浔却双眼无神地瞧着窗外飞掠的景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想当年,那些人为了验证我的能力,几乎割遍了我身上每一块肉。不仅如此,还用刀,剑,枪,天地灵宝,毒药一切能致人死亡的东西,通通在我身上试了一遍。可是,我就是杀不死。他们对此既恐惧又兴奋。”
她低笑,“你说可不可笑,他们穷其一生追寻的长生之道,却出现在了我这个毫无灵力的妖物身上。特别是那个老道生怕抵抗跑路,就诓骗我说,这就是我存在于世的意义,我生来就该被他们拿来入药,救治天下人的。”
风音尘的手指关节泛白,指甲甚至陷入了木质的壶壁中,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可祝烟浔依旧笑着,“简直放他,娘的狗屁。分明是他贪得无厌,不知感恩,自私恶毒。还妄想我大无畏地割肉救赎,他也配。这种人就该死了烂在泥里。那时我便每时每刻想要逃出去。虽然不知逃去哪里,逃出去又能做什么,可我还是想要自由。我不想受制于人,不想受任何束缚。”
她顿了顿,扭头看向风音尘,“却没想到,我非但没逃出去,最后还落在了你的手上,成了你心上人的续命药,想逃都逃不掉。唉,真可谓命运多舛啊。”
风音尘将水囊重重地丢在了地上。
祝烟浔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眨了眨眸子,“这又发什么神经……”
未说完话,马车猛然一抖,祝烟浔连忙抓牢扶手稳住身形,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风音尘。
她总觉得风音尘怪怪的。
莫不是方才那些话风音尘都听见了?想到这里,祝烟浔浑身打颤。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风音尘若是恢复了听觉,又怎么可能任由自己骂娘抱怨,早就出言说教了。
“两位姑娘,到了。”车夫掀开布帘唤了一句。
祝烟浔回过神,率先下了马车,而后去扶风音尘,谁料对方竟早已下了马车,站在一旁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祝烟浔抬手摸了摸鼻子,“没招没惹的,这是闹得哪门子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