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得放课了。
周汇汇为赶明后几日外地的搭台,三两下回寝收拾收拾,几近崩溃地抱怨着手上墨渍,道别好友,出了学府,乘车匆匆而去。
雨已收回,雾未散尽,天近昏,水附于白瓣,蒙蒙一片。
乐擎枝从想起杏花花语的那一刻开始,便心不在焉了。
汇汇和远兄都不在,回寝路上,徒剩齐遐捧着书,携着伞,同他并肩而行。
你若能一直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他闭口不言整整半路,享受着这一切。
“你似是倾悦那杏花?”齐遐忽然笑着靠近了些,贴得很近,出言打断了他的思绪,“见你上课时注目了许久。”
抬眸望了眼齐遐,察觉到自己又有点脸热,转瞬又把眼神飘走,移去道路两旁的花树:“……此季杏花实美,自是倾心。”
“杏花扑上胭脂,你怎也扑了,哈哈,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有喜欢的人?”齐遐当然知道他隐瞒实情时控制不住脸红的毛病。
“没!有!要么闭嘴,要么滚蛋!”被这么一说,乐擎枝微微泛红的脸突然就要烧起火,头怒转回来,嘴上丝毫不留情面。
“哦,好吧,我闭嘴,我是哑巴。”
当晚,雨水再次点点沙沙漏下,风时急时慢,袭得花散,吹得光摇。
齐遐坐在桌台旁,摊卷史书,借烛光认真读阅圈画。
帘外雨声滴答。
此刻正雨,乐擎枝也没去静心亭练箫,而他这人根本不可能做功课,单是早早沐浴完,更着寝衣,崴在床上翻看周汇汇给他的异域连环画摹本译册,背光,勉强能看见字。
恰好,读到画中高潮——男主人公向暗恋已久的女主表白:
【(樱花树下,一男一女。)】
【“前辈!我仰慕您!请问,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是春田君的话,当然可以。”】
【……】
好浪漫啊,乐擎枝心道。
“那么黑,看不清吧,况且有伤眼目。”齐遐注意到背光的他,将书卷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半边桌板,又用脚勾拉出桌案另一半边下的木椅,“过来坐着读。”
乐擎枝缓缓起来,捧着小连环画,走到那人旁边坐下。亮堂多了。
不过现在,他看起来是一直盯着连环画读,余光却一直瞥去右边齐遐骨节分明的手。
他手好好看。
乐擎枝不自知微倾了头,视线渐渐离开读物。
侧脸也挺帅,怪不得那么多女生喜欢他……
头越来越歪了,左半边脸快要贴到桌上。
他好像和小时候不大一样了。
“看了这么久,是不是喜欢我?”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把他头发轻轻撩去耳后。
对,喜欢你,怎么办。
待齐遐完成功课,即熄去烛火。良久,夜已深,乐擎枝躺在自己榻上,一直借稀薄月光窥视齐遐睡颜,久久难寐——他俩的床是对着的,故而可以看到彼此。
乐擎枝不自主地脱口:“……齐遐。”
“何事?”齐遐闻言,缓缓睁开眼望方才注目自己的人。
“无,无事…单纯想叫叫你!”他迅速翻身背对齐遐,拉起被子蒙住头。
悄悄哭了起来。
我心悦你。
几个字硬生生卡在嗓眼。想要将这份情愫传达于你,却又些些惧怕。
想必该挑个时日了,告诉你。
正巧,后日便是四月十四,是你的生辰。
噗,哥,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