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么美好的季节,却有三位客人齐聚于三町目景品兑换处,实在是太令人遗、喜悦了~”
“让我们看看他们都是谁呢——”
哗哗的纸张翻页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然后忽然停顿住,那带着恶意愉快感的少女旁白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哦呀哦呀~真是不得了的客人们啊。”
“仅仅用了一个小时,就从三町目最可爱的兑换娘小姐得到了两枚最高等级白筹码,被划分为三町目赌场VIP贵宾待遇的五条悟先生!欢迎您的再度光临——友善提示,严禁客人以任何形式欺负、调戏、骚扰正在工作中的兑换娘小姐,否则后果自负。”
五条悟在瞬间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不过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微妙,语气颇为危险地拉长了声调:“诶~后果自负吗?”
然而,旁白音旁若无人地忽略了他的威胁发言,高高兴兴继续介绍了下去:“同样!仅仅一个小时,却不幸倒欠三町目赌场连本带息两千亿美金的可怜大赌鬼,正在绝赞卖身还债期间的景品处雇员——夏油杰先生!”
话音未落,夏油杰也动了起来,他立即从虹龙身上跳了下来,但还没等他说话,旁白音就又响了起来:“——叮叮!附注:您的老板温馨提示您——‘您这个月到账的工资已经全部用来还债了喵~’”
夏油杰嘴角顿时一抽,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嗨,嗨。”
不远处,五条悟发出了一声喜怒不明的语气音。
旁白的少女音似乎全然不以任何人的情绪或意愿暂停下话语,在假惺惺的插播过‘友善’提示过后,它的声音骤然再度激昂起来:“最后,是我们期待已久的大客户!”
“去年今日!初次驾临三町目赌场的羂索先生!”
‘啪’
刹那间,整座虚幻的赌场伴随着幻听般的响指声,全场霓虹灯火通明——
彼此之间呈三角对峙之态,位于赌场大厅正中心的三人无论是否有所心理准备,此时皆不约而同向四周侧目了一瞬。
‘啪啪啪啪啪啪啪’
无数黝黑的、虚幻的人形、或者说人影般的东西,在遍布华丽昂贵花哨赌博机器的大厅里齐齐起立,根本看不清半点五官衣着的所有人影的脸上,无一不绽放着大大的、露出雪白牙齿的热情微笑。
它们面朝着赌场大厅中心的三人,报以整齐到令人感到无名恐惧的、无比热烈的欢迎掌声。
‘啪、啪、啪’
飞舞的彩带礼花从天而降,漫天飞舞,尽数洒落在以一身奈良时代华服装扮的诅咒师为中心的地面上:“常驻三町目赌场一整年!前所未有的超级大赌客!豪掷数千亿美金的VVVIP用户!”
“——今日!将正式结束这长达一整年的豪赌之旅!开启最终的清算!”
奢华的、定制单价足以单独购买一套东京都市圈内塔楼公寓的宽大高背皮椅,兀然出现在羂索的身后。
在无数道来源不明的目光注视下,仿佛被看不见的手强制推动着一般,依旧被固定在原地一动不能动的诅咒师以一种百分百符合古代贵族优雅风范的姿势,僵硬地后退一步,拂着衣袖坐了下去。
“多么风雅的举止!VVVIP公当真是极美之人!”
旁白少女声音用极致的京都腔咏叹调,对此大加称赞,却又毫无征兆地话锋一转,一直潜藏其中的恶意融雪般消失无踪:“那么,是时候进入下一步流程了。”
赌场大厅内,灯光忽然再一次出现了瞬间的变幻——
热烈又整齐划一的恐怖掌声在须臾间消失无踪,所有怪异的人形黑影如同融化滴落的黑水一般,尽数与无声无息铺就上精美地毯的大理石地面融为一体;
一点炽烈的白光忽而从黑暗深处浮现,又在一芥之间,由远及近而来。
现代风格的地毯与大理石地面一闪而逝,无尽头的稻色榻榻米无限延展,珠帘垂幔,早于平安时代的天皇御案与御座设于其上;
御案之上,丰苇原中国三神器摆放于前,其后丝绢墨笔已就。
炽光中,斋王现身于御座。
纯白无绘的华服十二单,斜切鬓发漆黑如夜,如同野性神明的浑圆眼眸抬起——
数十只或大或小、花色不同的野猫环绕其身,一双双明亮着赅人冷光的兽瞳同步抬起,齐齐锁定不知何时‘落座’在御案前八尺开外蒲团上的诅咒师;
其身后,氤氲容纳着星海宇宙的炽白巨树扎根于似是全然炽白的地面,八支巨大的、外皮半绽的、蛇颈首般的枝条摇曳半拢,八双猩红如酸浆果的蛇瞳居高临下俯瞰而来。
“恭迎您的驾临。”
旁白音从鲜明灵动的少女声音逐渐变成了分不清性别、分不清音高的怪异混响:“我等的殿下(此世之主)。”
“无上尊贵的無子姬命。”
非同人类、非同兽啼、非同鸟鸣、非同虫哭、非同鲸吟…不同于概念中世界上任何一个物种的声音,仿佛是整个世界张开了口:“您邀请的客人已至。”
御案后,斋王装扮的少女面前长长的丝绢卷轴大开,大半沿榻榻米向外滚出,她凝视着跪坐在蒲团上,颈侧青筋爆绽、深深叩首行礼的诅咒师,缓缓开口:“圣武天皇御前,大阴阳师,羂索?”
诅咒师挣扎的动作,忽然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