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器材狙击步枪在猎场上以平稳的高速逡巡。
“砰、砰、砰——”
三发,隔着六百码正中靶心。枪口继续移动,修长的手指横腕一划,让属下加大靶距。
而接下来看到的场景让锋锐的狙击者从目镜前偏头,墨绿色的狭长眼眸一如既往封冻寒冰:“是谁把老鼠带进靶场的?”
近期暴露潜逃的德国人身上破得像块抹布,不知被人用了什么方法吊着气,正绑在从轨道上移来的靶子上。
琴酒更偏好在囚室里折磨老鼠,练枪就只是练枪,偏偏有人要来扫他兴致。
靶场看守此时无权进来,伏特加说:“是君度酒从近海抓回来的人,说是已经全招了,送来给大哥过目。”
交换猎物,姿态高昂的示好。
银发男人意味不明地冷笑了声,没有就此事置评,而是想起了什么:“告诉欧雷酒,更替人手的事做得低调些,别把那点职权炫耀到情报组面前。”
金毛的威士忌已经将东京的情报部门牢牢攥在手心,正是迫不及待向海外扩张地盘的时候。
“是。”伏特加躬身应下,抬头时又有些迟疑,嘴唇吭哧着蠢蠢欲动。
“说。”对不太有用但忠心的属下,琴酒还算有点耐心。
墨镜胖子直起腰,犹豫着问:“大哥,连基安蒂和科恩都能看出来,别的部门之间越来越不对付,就差负责人各自宣战了。”
那位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先生已经有几个月没对组织下过命令,连不定期巡视的家臣都未露面,摆明了是要着手放权,又不言明属意的继任者是谁。
大权交接的前夕,身居高处的想着更进一层或巩固地位,地位地下的则更急着投诚压宝,指望着“一朝天子一朝臣”。
清缴过多个对家势力后,乌丸集团在黑色世界一家独大,内斗能影响的范围可想而知。
风雨欲来,身为掌握着集团精锐武力的人,琴酒却岿然不动,没对任何一位高层表明过自己的倾向。
或者……自成一派也未尝不可,Boss升天后还能管着组织姓不姓乌丸?
各种想法在伏特加脑子里打架,他摸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挤出来一句:“只把军火库和训练营的主管换成更忠心的人,是不是还不太保险?”
有进步。琴酒将为了不遮挡视线而扎成马尾的头发恢复原样,凉声道:“还要做什么,干脆把你换去顶替雅文邑?”
伏特加挠着头,特别困惑:“大哥,这不好吧?二十四家臣都是那位先生早年培养出的人——是不是,冒犯了?”
琴酒背过身去,似乎无话可说。他再次抬手,瞄准。
膛里的最后一发子弹迸出,轻易贯穿了奄奄一息者的头颅,带起雪白的脑浆滚到地板上。
琴酒没有再看,收枪转身,黑大衣撞在寒冷的空气里边角起伏。
老家伙还没死透呢。他的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
“谁在算计我?”乌城曦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由阳台进入室内,将门反手关上。
房子里已经开了地暖,裸漏在外的皮肤很快恢复了正常的温度,她将浇花的水壶放到门边,边看手机边问。
“你还要对着那堆英语测试题一样的研究报告看上多久?”
科学家的学术热情不容小觑。在想通了某个一般人听不明白的关窍后,外表是个小学生的茶发女孩就钉死在了座椅上,连视线都不愿从平板上移开。
“再给我一天就能算出你血里的血小板到底是怎么持续走低的。”灰原哀似乎忘了怎么断句,“还有我猜想科研组的人大概从方向上出了错而且持续很久。”
乌城曦对百婴计划到底能不能拿诺贝尔不感兴趣:“他们只要有用到让项目不会被彻底叫停就可以。”
而在现在,她也不需要用关键实验体的身份提高存活概率,以及和科研组的人周旋了。
上午财团开了两场推进药物市场的会议,进展格外顺利,所以乌城曦难得有了一个空闲的假期。
她准备利用这个时间和熟人们联络一下感情,又想起什么,从手机上抬起头:“对了,有件事想拜托你。”
另一个小学生唰得抬起头:“什么事?”
“抑制α细胞的药剂。”
乌城曦说得平淡,而灰原哀沉默了很久,连平板电脑脱手掉在桌面上也没管。
“……你认真的?”
“君度酒还藏着,防患于未然总没错。”
这个理由说服了小女孩:“也对……这很难,但我尽力试试。”
乌城曦点点头,又点进短信,发过去一排邮箱地址:“查特给你的数据可能不太够了,尾缀带doctor的目前在欧洲的生物学者团队,可以用你那部手机和他们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