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不是自己想多了,严静姝点头,“他有大好前程,不能因为冲动就给毁了。夏夏你也别太担心了,舒敬不会有事的,就凭他姓舒,有些事稍微出格也有人兜底的。”
孟图南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舒敬现在应该受了不少殴打折磨,但他身体素质强悍,这些伤可能还比不上以前跟着凌峥嵘出其他任务时受的伤。叫孟图南这么拼命地造小火箭的根本原因,是那三个没有背景的男孩子们啊!
他们现在如何了?是生是死?熬得住毒打吗?扛得住小黑矿的工作强度吗?挖地动矿石吗?他们的手,他们的脑子,竟强行被用来挖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远在华锐县的凌峥嵘也没闲着,涉民族事物需要上报,他想了想,由下往上的确慢,那就反其道而行。他直接将电话打到总后找到了舒敬的父亲,说明情况后等了片刻,又打去民族事务局,即便是凌晨三点五十那边值班室的同志也客客气气地将电话转到负责藏回青的科室,只是可惜了没人接听。
凌峥嵘也不着急,就待在这间五个平的接待室等着。
杨清帆跟踪到小黑矿的具体地址后就回来了,因为矿口开在地势平坦的地方,没有什么遮挡物,他也不敢靠得太近,做了标记后急匆匆赶了回来。
警察的同志对立案一事支支吾吾,直言要回去请示局长,但这个时间不能找到领导家里去,要等上班。
他们离开后倒是县政府的值班人员邑达塔不停地转来转去很是焦躁,一问才知道,原来他的亲表哥也在一次回村的夜路上消失不见,整整七个月了,表嫂子丢下三岁的孩子改嫁,老母亲哭瞎了一只眼,艰难地拉扯着四个孩子过生活,过得叫人看着心酸。
这里的人不是不知道这些事,只是没想到还会发生在本地人身上,毕竟本地人都是沾亲带故的下不去手,抓一抓外地人,死了也就死了没人找来。
可随着知青回城,改开政策的推行,外地人越来越少,这样的抉择最终还是出现了。
那两个侦察兵自行找来汇合,连着戴军在内的十一人都在抱枪在隔壁的会议室短暂休憩,杨清帆打来热水,两人喝了些,也短暂地眯了会儿,直到急促地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这一室的静谧。
凌峥嵘捞起电话,声音除却有些哑,就只剩下从容冷漠。电话那边是专门甜省民族事务纠纷处理的单位,已只会威市,会有专人跟着负责联络处置工作,人已出发,预计两个小时左右就能找到到达华锐。
凌峥嵘出门洗了把脸,雪还在下,路上已白苍苍一片,这种里开起来容易打滑,两个小时太乐观了,恐怕没那么快。
冷风吹在他面颊,冷得他眯了眯眼,转身进屋又拿起话机。凌峥嵘记得四年前他手下一个酒市户籍的团长恰逢转业,个人非常想去省城工作,于是找到他,他便帮着活动了一下关系,现在就分配在宣C部,倒是可以联系一下。
凌峥嵘深知舆论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事关一国兴衰之成败。就好像这几年国际进入冷战期,海雕国热衷采取发展热兵器和用文化植入的方式打软战争,尤为值得警醒。
他站立在窗前,高挑修长的身体里蕴含着难以估量的爆发力,他的狭眸透过玻璃看向远方零星的村落,有些地方的房屋建筑样式一眼瞧着就与日常所见不大相同,他危险地眯起眼,精致的眉眼里瞧不出喜怒。
有人扣门,是那位本该下班的值班人员邑达塔提着一个布袋子进来了,里头装着荞麦面窝窝头和一个装着咸菜的小玻璃罐子。他将东西放在办公桌上,面对这个男人时邑达塔总是发怵,哪怕这位解F军同志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枪不离手,看谁都很警惕防备的模样,但他就是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压迫感,像古时候那种不容易见到的大权臣,不,也不准确,大权臣可不会一身肃杀。
他在凌峥嵘审视锐利的目光中期期艾艾地开口道:“我,我老家和葛珠家一个村的,我家老人是村里讲的上话的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想把表哥找回来。”
凌峥嵘长指轻叩桌面,温淡地开口道:“我看你胸口别着党徽,你哪一年入党的?”
邑达塔局促道:“84年,那年我二十五岁,刚参加工作。”
“我十八岁入党,是入伍的当年提交的申请。”凌峥嵘挑眉看着他,“还记得入党誓词吗?”
邑达塔点头,他隐隐知道这位军官是什么意思了。
“以葛珠和葛顿为首领的犯罪团伙必定都是少民身份,也经历过警察部门的打击,现在具备了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和煽动舆论的能力。你作为党员,作为政府机关工作人员,更作为老百姓和受害者家属,你认为只解救能否解决根本问题?”
邑达塔远比凌峥嵘更了解葛珠他们为何坏事做尽丧尽天良却仍逍遥法外,最根本的原因未必是少民身份,当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他犹豫着是否直说,万一这次没有干掉葛珠,那葛珠身后的保护伞和利益集团联手来找自己麻烦的话,当真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