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吃了药丸,白皙的脸庞露出痛苦神情来,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念儿,你确定你给的药没错吗?我看这孩子怎看上去更严重了。”沈父说。
一边命随行官员在一旁给其擦额头的汗。
“没错啊,我这瓶子上注明了用处啊。”沈念想了又想道:“可能是药效太猛了吧。”
一夜过去,那男子似是好了许多,惨白的脸也多了几分红晕,他张了张干涸的唇。
一旁沈念很有眼力见地去端来一杯水。
“喏。”
书生长得很好看,即是病态也未曾令其流露出几分平庸,反为其增添几分柔弱的美感。
“多谢姑娘。”他的声音有些虚弱,苍白的脸上泛着丝丝病态。
骨节分明的双手接过那水,一饮而尽。
“不必谢我,是我父亲救的你,你要谢谢他去吧。”
正说着,沈父从屋外进来。
“小伙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沈父问。
谢长川从榻上爬起,冷风吹过,他不由自主地打看一个哆嗦,紧了紧身上褴褛的衣裳:“已经好多了,不知这位大人怎么称呼,在下谢长川,本打算参加今年的秋闱,没成想出了一点意外,幸得大人出手相助,长川这才捡了一条性命。”
“哈哈,我也就是顺手而已,叫我沈伯伯就好。”沈父笑呵呵的。
“小谢啊,你这是打算参加今年的秋闱?”
“正是。”说着少年眼神望向屋外,略有失意。
沈父久经官场,这位小友心中在担忧什么他一眼便知。
“敢问小友,我见你晕倒处落下几张纸页,其上所写可都是你的见解?”沈父问。
男子仍很虚弱,但还是正坐起来,谦虚地回答:“不过是晚辈随意写下的一些看法罢了。”
听此回答,沈父更是满意,忙问。
“小谢啊,古有云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你若为官,你当如何?”
谢长传沉吟片刻:“我若为官,但求无愧所学,无愧于心。”
“好,好一个无愧所学,无愧于心。”
我朝疆域辽阔,自不缺有才之徒,唯缺这样只求无愧于心的少年。
“小谢,我手书一封。你若尚有信心去京城,便替我将这封信送至宰相李府。”
说着便从一旁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
“这是?”
“咳咳,不要多想,你一人在京城举目无亲,我见你盘缠也被那山贼掳走,离秋闱还有些时日,你总该要生活吧?我与这位李大人颇有交情,他会照料你一些时日。”
谢长川思索片刻,还是将信退了回去:“沈伯伯,你的恩情长川铭记在心,可我若是想考功名自己凭本事考便是……”
沈父呆愣住了,转瞬明白了他说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一旁沈父与沈念笑出声来。
谢长川被笑得不明所以,眼神不自觉地撇向一处,与一旁沈念目光交汇,烛火摇曳微颤。
“沈伯伯你……你们笑什么?”
“哈哈哈,小谢啊,沈伯伯不是那个意思,李相不负责今年秋闱相关事宜。哈哈哈,当然年轻人有这种不畏世俗诱惑是好事啊,哈哈哈哈。”
谢长川面色更显红润了。
夜里下了一场雨,深秋的寒意将散未散,枯黄的野草颤抖着,活得是这般艰难。
次日清晨,谢长川身着洗净的长衫准备踏上了赶考之路。
他来与沈家一行人道别。
“沈伯伯,秋闱将至,大恩无以为报,若来日有能尽长川微薄之力之处,尽管开口。就此别过。”面前的少年似是下定某种决心,开口道。
见中年人久久不回复,书生抬起头。
长者故作深沉,一旁沈念替父开口:“谢长川,你打算从何处至京城?”
“回沈姑娘,我打算趁着天明从这荒山穿过去。只需天黑之前走出,前面遍是沧州了。”
听得此话,沈念撇撇嘴道:“天黑之前走出这荒山?且不说这山路七绕八弯,你当那山贼是吃素的?”
“念儿,不可乱言。”
沈念似笑非笑,直盯着谢长川的脸。
好看得紧,真不知道这荒郊野岭怎生的如此标志的人来。
而谢长川面对女子的话不可置否,又似是下定某种决心:“再难的山路也总归是要跨过去的。”
“这秋闱非去不可?”女子问。
书生面色肃然:“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