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

金良城地处秋池湖以南，是天下水运道路的交通枢纽，聚集了诸多南来北往的货运船只和商贾，即使没有金满琼阙这件事，金良城也是富庶繁华之地。

织云坊的彩锦交垂在市坊楼阁间，金绣的旌旗迎风招展，结合客栈店小二的话，一个想法蓦然浮现在薛皙脑海里。

“阿慈，织云坊就在前面不远处，我先去给你置办几身新衣，权当作赔罪好不好？”

哪怕薛皙被关在静溪谷中，也能听外出采买回来的村民谈论织云坊的彩衣，正所谓“裁云剪霞，织天成锦”，织云坊的衣裳便是因其独特染织技术而闻名。

比余慈先一步沉默的是系统。

系统：“……”

求求你了主角，不要再火上浇油！

反派是一种容易记仇的生物，丢一次脸就罢了，你还旧事重提，是怕以后清算的时候死得不够惨吗？

余慈微微掀起眼皮，丰润的唇瓣翘起细微的弧度，他这样一笑，唇色便显得更为殷红。

他轻声细语道：“这本就是我自己的问题，怎么能让你赔罪呢？你何罪之有？”

余慈的笑容明明和善至极，却看得系统毛骨悚然。

系统很想直接和主角受说：台阶都给你了，赶紧顺着下吧，这一段就跳过。

“该的该的，阿慈不必为我的钱袋着想！就当是换我个安心。”薛皙果断地拉着余慈走进织云坊。

系统闻言噎住：你的确是该的该的。算了，这两个人的仇怨早已结下，也不差多这一桩。

只是粗略看一眼，薛皙便相中了好几身衣服，他没给余慈开口的机会，直接让店铺伙计拿符合余慈身量的出来。

薛皙将选中的衣服放在余慈身前比对。

卷云仙鹤纹的蔚蓝色圆领袍搭嵌细珍珠的正红色宽腰带，虽然余慈的长相偏恬淡柔和，却丝毫不会被这些明艳的颜色压过去，反而更衬得他五官出落得不俗。

“这件不错。”薛皙满意地点点头，拿起另外一件。

金乌月桂纹的竹青色宽袖软烟罗搭和田玉牌串鹅黄腰绳，非常丝滑地和余慈的气质融合在一起，恍若临近秋日的远山，携翠含金。

薛皙仿佛从其中找到乐趣，挑了一件又一件。

“这位公子真是姿容出众。”一旁侍奉的伙计也极为捧场，“公子若是中意也可以去侧室试装，里面亦有铜镜。”

伙计热情地建议：“小的见二位公子皆是不俗，打扮后更是如芝兰玉树、仪表堂堂，且不如试试。”

余慈笑容僵硬：“咱们出来还有要事在身，就不继续耽误时间了吧。”

他对衣服的要求不高，一是方便行动，二是血迹溅在上面最好不明显。时间花在挑选衣服上面，完全是浪费。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购置新衣的打算。

薛皙正在兴头上，顺道给自己也挑了几身。

“阿慈，你觉得我若换上这件如何？”薛皙本就喜欢艳丽的颜色，织云坊的衣服大多如此，所以非常合乎他的心意。

“还是……”

“阿慈就当是迁就我。”薛皙按着余慈肩膀将他推入一间侧室，自己则走进隔壁。

余慈面无表情拎着衣服，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

真是够可笑的，善解人意的假象他伪装得很成功，却也把自己困住了。

“阿慈你换好了吗？”薛皙换衣服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就来敲门。

余慈从里头拉开门，薛皙看着他没有变化的装束，不由失落道：“阿慈为何不换上，是不喜欢吗？若是不喜欢这几件，我们再看看别的。”

“我特意选了和阿慈同样的颜色……”薛皙是天生的下垂眼，湿漉漉的眼瞳明亮又润泽，“这样我们走在外面，旁人一看便知我们是至交好友。”

余慈恍惚间想起某位妃嫔宫中养的白毛小狗，和其他见到自己就狂吠不止，亦或是夹着尾巴跑开的狗不一样，这只小狗见到他就摇着尾巴蹭他的靴子。

大抵是没心没肺，见到谁都摇头摆尾。

至于后来……那只小白狗误食毒药死了，尸首也被宫人处理掉了。

余慈移开视线，语气有所软化：“此间江湖人太多，我们还急着找线索，迟则生变，若要买衣服待事情解决后再来也不晚。”

薛皙踏入余慈所在的侧室，缓步踱至窗边，开了一道缝：“我们也可以两不误。”

从缝隙往下看是一处私人的宅邸，几个进出的门上都挂了锁，庭院里杂草丛生，假山边的树只剩光秃秃的枝，看上去已经荒废闲置许久。

“那里就是明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