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要给我添麻烦,是不是?”霍缨只好狠下心道,“你要跟便跟,以后后悔了可不要再来找我,北疆不是好玩的地方。”
她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出去,庭院中的雪原本积了薄薄一层,现在已经被打扫干净,王翁把扫帚放下,看她穿得单薄,有些不放心地走了过来,问道:“侯爷,小心别着凉了,最近风寒多着呢。”
霍缨站在庭院廊下,抬头远望向京城阴云密布的天色,心中似有万千感慨,却难以言说。
她摇摇头:“不用,我没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王翁想了想,回头朝着府内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莫非是小公子跟您闹了别扭吗?”
霍缨沉默了片刻,以往她回京没什么好待的,哪怕是太平年间,顶多也就是回来走一趟,过完年关立马就走,北疆当然苦寒,可好歹是自由的地方,也不用整天勾心斗角,但是如今蔺央回来了,却有所不同,她再不能像以前一样无所顾忌了。
她忽然心想:“倘若父亲还在就好了,他比我更懂怎么狠下心来教训不懂事的年轻人。”
一想起这个,她就愈发觉得老侯爷若是还活着,定然也会告诉他们太安公主的往事,如今的蔺央想追根溯源也就不用那么辛苦。
她突然说:“蔺央的生母毕竟是太安公主,我并非她的亲姐姐,他想重查旧事也无可厚非,那毕竟是他的来处,我是不是不该拦着他?”
这些权力斗争的问题,她一般不会跟王翁讲,老人家也不懂其中众多弯弯绕绕,她原本就当自己是自言自语,本来没打算收到什么回应,然而王翁却道:“侯爷,小公子心思玲珑,怎么会不懂这些?他只是和自己过不去,侯爷若执意想庇护他一生,或许对他并非好事。”
霍缨愣了一下,就见王翁对她一躬身,而后继续忙侯府的杂事了,她自己何尝不清楚这些,到头来只是也不愿意与自己和解而已。
她仿佛不怕冷似的,压根不想回屋取衣服,只一件薄薄的长袍便绕去了后院,恰好有一只野猫从墙头跳下来,和她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霍缨朝它招招手,野猫根本不怕人,窜过来趴在了她腿边。
霍缨蹲下身摸了摸猫头,逗它闹腾了一会儿,这才感觉心中郁结之气少了些许,愈发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个当纨绔千金的命,根本不适合当什么将军侯爷,这辈子简直如同投错了胎。
野猫似乎是饿了,霍缨刚打算去找王翁要点剩饭喂它,一回头却看见蔺央拿着她平时的那件大氅走了过来,两人撞了个面对面,蔺央倒是不觉得尴尬,轻声道:“外面冷,我怕你冻着……阿缨,你生气了吗?”
霍缨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可她断然是不肯在蔺央面前失态的,于是若无其事地将大氅接了过来披在身上,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势:“我生什么气,哪来那么多闲工夫。”
蔺央失笑,便是知道她的确是有点不高兴了,他这两年察言观色的功夫也算是拔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哄人的功夫却一点没有精进,在霍缨面前更是容易把打好的腹稿忘得一干二净。
眼看两人又要无话好说,蔺央刚要准备找个借口自觉滚蛋,后院的小门便被人敲了两声,蔺央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忽然看见霍缨敏锐地转过头去,走到门口。
那种敲门声随即变得规律了起来,像是某种暗号,霍缨便没有犹豫,拉开门,来人果然是青禾。
霍缨连忙将她放了进来,野猫受了惊,炸毛似的蹿上了墙,很快就消失不见了,霍缨此时也无暇顾及这些,问她:“有要紧事?”
青禾看了一眼边上的蔺央,点了点头,将一封信交给了霍缨:“大帅,这是北疆前线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属下不敢耽搁,便立即带了过来。”
那信封上印着一种特殊的火漆,火漆印周围画着一圈凤屠军特有的火翅纹路,这就代表着这是加急信件,霍缨也没有含糊,二话不说接了过来,拆开信仔细看了起来。
蔺央和青禾一时之间都没敢吭声,等着她看完,蔺央看见霍缨的脸色迅速冷了下去,手背上青筋都跳了出来。
蔺央心中一惊,心说八成是北疆出事了,偏偏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