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李听着宗文意类似于临别赠言的话,一开始还想笑,宗文意不是还有两天才出发嘛,结果听着听着,鼻子有些酸酸的,没想到,原身的师兄对原身着实关照。
宗文意:“记住,凡事以自己为先。”
“好!”季李答应得真真切切的,笑滋滋得目送宗文意离开,过了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耍了。
他不是要找宗文意帮他查案吗?怎么就把人放走了。季李悔之晚矣。
王运之死,要在明日午后查清,然后再由他接下这功劳,便去填上玄朝门学太傅一职的空缺。
这是谁出的主意呀!季李自觉自己处在一个硕大的棋盘里,而他只是一枚小小棋子。在棋局里挣扎不得,自顾不暇。
季李深吸一口气,把负面情绪排出脑外,重整旗鼓出府,找关系!
对,对。现在不能只呆在相府里,他可以先去吏部侍郎府上,再看看能不能从林渊口中问出点东西来,然后再去大牢里,给季小五他们说一下情况。
季李在心里计划得周全,刚走出相府没多远,远远看到围了一大群人,正堵在一个摊贩位置那儿。
好像就是卖竹编的老伯的摊位,季李心头一紧,慌忙从人堆里挤进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只灌进他鼻腔。
季李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上前,那老伯被砍断的十指七零八碎的丢在一边,断口处还在汩汩的冒血。
“老伯。”季李赶忙扑过去,让小厮去请大夫,半跪在人手边。
“这是怎么了?”季李抖着手,声音发颤。
高四半睁开眼,一看清人,笑了,偏头示意看地上的一大袋银子,哆哆嗦嗦道:“小人,我偷了大人的钱,该罚。”
“不、没有。”季李不敢相信得盯着被血沁红的布袋,就是第一次季李偷偷塞进老伯竹篓的,但是,他是,他……
“咳、咳。”高四突然咳嗽起来,季李赶忙去搀住他,老伯就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般,鼻涕眼泪直流,血液从鼻腔漫了出来,他想用淌血的手去拉住他,但又滑落下来,只染红了衣袍。
“大、大人。小人求求您,让、让林、林大人,不再计较。”高四迫切得盯着他,神情痛苦,“都是我、我一人干的,和我老娘无关。”
季李就像是掉进了冰窖里,浑身发抖,手上、脸上全是融化的冰,他只是咬牙应下老伯的请求。
季李回:“我一定会的。”
老伯瞪大了双眼,手脚都剧烈颤抖起来,头一歪,整个人像是抽掉血肉的人皮,枯青惨败。
“大人、大人。”耳边是一声声呼唤。
季李愣了一下,回过神,注意到自己还紧拽着高四的衣袍不放,随即缓慢松开手。
撑着地站起来,往后一踉跄差点倒地,还好王七适时扶了他一把,季李笑了一下收回手,祈求得望向赶来的大夫。
大夫站起身,摇头。
季李转身看着王七,问:“老伯,是睡着了吗?”
王七抱拳行礼:“大人。”
季李没有再说话,他只跟着一辆载着老伯的马车走了一段路。
等回到相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一踏进院子,王七快步走来,手上捧着封信,他埋头道:“大人,这是宗少爷给您留的书信。”
“这?”季李偏头望去,书封上别着枝粉色玉兰花,他今天心绪起伏太大,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没什么力气,废力抬手接过,语气低落:“师兄提前出发了吗?”
“是。”王七将身子埋得更低,“宗少爷交代说,若您不好抉择偏照信中内容行事。”
季李深吸一口气,“好。”说完,转身回到屋里。
信里,宗文意说,不管林渊是否是王运一案的真凶。但他面对平民老伯都如此残忍痛下杀手,人证物证俱在。却不能将林渊绳之以法。既然如此,何不顺势将林渊定罪为王运之死的真凶?
季李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对呀。这个解决方案多么合理正确,既满足了他的业绩、又为老伯报仇雪恨……
可是,真的能怎么轻松的把案件完成吗?
季李把头都想痛了,翻出了竹编蝴蝶,趴在床沿,指尖时不时落在灰褐色的种子镶嵌的蝴蝶眼睛上。
‘小云。’
「滴~季李,晚上好捏。小云随时都在哟~」
‘我现在是在游戏世界里面,那里面的人物就只是串数据。’
「是的,季李。小云感知到你情绪不佳。可以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啊……可能,就是玩游戏玩累了。’季李漫不经心把这个ai智能打发走,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以后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就完成游戏任务就足够了。
季李不断说服自己,睡过去前,耳边响起了阿狸的声音。
阿狸似乎就蹲在床沿看着他,伸手描摹着眼眸,语气轻轻的在问:“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