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慌忙躲避却未来得及,还是被她摸到,“嗯,”昭朔赞许地点点头,“小肚子圆滚滚,看来是吃饱了。”
洗了锅碗,昭朔忽又想起来什么,抱起他,将鼻子埋进他颈毛中,深深闻了一下,“唉,到底是恶嗔之兽的粪水,把你都熏臭了。”
昭朔将他重又放在案几上,去灶边重新起锅烧水。又取来她平日沐浴用的大木盆。
小狼崽似看明白了什么,起身跳下案几,跑到门边。
昭朔看着他,正色道:“必须洗,不然臭烘烘怎么跟我睡觉,这件事绝不依你,你若抗拒真的会将你丢出去。”
那小狼崽似乎突然陷入了困窘两难之际,看看她,看看屋中的木盆,又看看炉灶上的热水,很是局促不安。
昭朔走过去,抱起他瑟缩的小身骨,走到木柜前打开柜门,将里面好几只小竹篮取出来,指给他看,“瞧瞧,这里都是姐姐平日去山里采集的花草,”说着抓起一把黑色果球,“这是无患子果,一会儿先用这个给你洗得干干净净。”
她又拿起一支青色小花,“这小花是祝余,姐姐待会儿把这一整篮子祝余花都给你搓碎,放在水中,给你泡得香香的,舒服又解乏。我们洗得香香的去睡觉,不比你现在臭烘烘的强?”说着又捏捏他的腮,“不许不知好歹!”
小狼崽确是不再两难,倒是几分委屈巴拉,逆来顺受的感觉。
昭朔也不理,见水滚了,舀出来兑了一盆热热的洗澡水,又抱他去卧房里拿来一把梳子和一条大毛毯。
昭朔将小狼崽托在手中,将温热略烫的水,一点点撩在他的身上。直至将他全身皮毛都撩湿,才将他慢慢放入水中,很是小心。
他在水中,虽局促,但着实解乏。毕竟这一路跋涉,实在疲惫。何况哪里只是长途跋涉这一件,若再往前算起,从大军回朝,他莫名被纠缠,然后进了大狱,又被毒打,桩桩件件的事情,让他一刻都未能歇口气。
昭朔掰碎无患子果皮,沾水快速揉搓,打出许多泡沫,涂抹在小狼崽身上,用梳子一点点给他梳洗。梳通之后,她张开五指,从他的头顶,顺着脊背,贯穿筋脉捋向尾端,如此反复好几回,着实是......太舒服了!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居然长长舒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现在知道舒服了,”昭朔点点他的鼻尖,“姐姐会害你不成?”
但是洗到有些地方,他是怎么也不让她仔细洗了,躲在木盆边直挺挺僵立着,非常坚决。
昭朔嬉笑一声,“行,不为难你。”遂将他抱出来,去更换了一盆新水,揉碎一整蓝的祝余花瓣撒在水中。水雾腾升,香气四溢,她将他泡在这一片温热馨香中,被洗顺了的茸毛,飘在水中,像是柔顺水草一般,随着水波浮动荡漾。
她轻轻揉着这小狼崽的皮毛,尽量让花香之气都渗透进他的肌肤去。直至水渐渐凉了,才将他捞出来。还当空颠了颠,将他毛中的残水抖尽,才将他裹进大毛毯中。
她将浴盆锅灶都收拾妥当,方抱着他出了厨房。又怕夜风寒凉,将他毯子裹紧,速速跑回卧房中。
她紧闭房门,将他放在床上给他揉搓皮毛,又仔细梳透梳顺,很是有耐心。
待这小狼崽皮毛间水份都干了,便眼见着他越发蓬松绒软起来,也越发漂亮可爱。他轻轻甩身,那身上祝余花的香气便四散开来。他银色颈毛映着床边烛火,耀眼至极。
昭朔仰躺在大软枕上,将他放置自己身上,端详着他,点着他鼻尖道:“你可太漂亮了,以后你就是姐姐的小银河,可好?”
他望着她,自然不能与她说话。
她便对着他自言自语:“你父母和族群呢?你是与他们走散了?还是他们不要你了?”
她说着自己笑起来:“不怕,姐姐要你,以后姐姐照顾你,天天给我小银河泡祝余花浴,给小银河煮肉糜吃,把小银河养得高大健硕。”
“哦,姐姐还采了一种花,叫帝休,用来泡浴,可以解忧愁。明日给你泡,你就不想念父母和族群了。”
“以后要听姐姐的话哦。姐姐在这世间,也没有真正的亲人,也没有人可以说真心话。但是以后姐姐跟小银河,会说真心话。”
昭朔真是独居闷久了,絮絮叨叨像是跟自己说话一般,许久才渐渐困乏。
此刻早已是后半夜了,昭朔熄了灯,“睡吧,太晚了,好好睡一觉,明日带你到镇子上逛市肆去。”
说着,昭朔拉过被子,将自己和这小狼崽都盖住,抱着他沉沉睡去。
话说这小狼崽嗅着她身上暖暖香气,却睡不着了。加之这么被昭朔抱着,都能听见她的心跳声,还盖着被子,他只觉燥热难耐,气血上涌,稍一翻身,竟忽然现了人身。
他此刻就附在她的身上,她睡得香甜,宁静睡态近在咫尺,近得使两人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熵硕才刚成年,加之章都王管教及严,他从不敢乱来,至今未行过男女之事。正直血气方刚的少年,哪里禁得住被一个女孩子这么抱着,躺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
他喉结涌动,通身火烧一般,不禁凑近了她的唇,快要碰到时,他终是忍住了偏向一边,将脸贴着她的脸颊,她的耳垂却碰到他的唇,他禁不住轻轻咬住。
这轻微的咬噬之痛,让昭朔有一丝苏醒,她动了一下,他瞬间又化作小狼崽模样,在她脸颊边不敢再动。
她侧过身,将他拽下来抱在胸前,梦呓般说道:“不许淘气哦。”
小狼崽在她怀中,许久不敢再动一下。直至昭朔又沉沉睡去,他才又慢慢从她怀中钻出来,跳上窗台,对着窗口吹凉风。离开她的怀抱和那暖暖的被子,窗口的寒凉空气才使他逐渐平静下来。
待到满身燥热都冷却下来,那小狼崽站起身抖抖蓬松的毛,重新跳回到床上,却不敢再钻进那暖香的被子里,只在她枕边躺下。
但还是忍不住想要亲昵,不想离她远,他将下颌搭在她的脸颊上,望着窗子透进来的清凉月光,轻轻叹息一声,也渐渐睡去。
虚境中,那些还未休眠的花灵们,在这月光中,禁不住轻轻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