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他刚才说了也想去灵洲,她都快被绕糊涂了。
“我也不一定就是在灵洲,这个到时还要看是什么状况。”
他抬起头,“那你晚几日再走,我出去你再走。”
“我答应父皇明日就走的。”她无奈说道。
他想了想,说道,“你不在,他们会欺负我。”
昭朔失笑,指了指刚才被他摇松的铁栅:“谁敢欺负你?他们是怕你欺负他们,才锁住你。”
“他们真的欺负我,他们打我,”熵硕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他们这样蒙住我的眼睛打我,我都看不见是谁动的手。”
“看见谁动手你要怎么样,难不成事过之后寻私仇?”她笑道,“你是触怒了我父皇,他们是得我父皇的谕令才对你施杖刑。你别再冲动行事,好生静养,他们不会再那样对你。”
她突然想到了殊善,“至于我殊善姐姐,其实并非那么可怕。你真正要小心的是她母亲玮贵妃,还有我父皇。我父皇很多话都听玮贵妃的,等你出去之后,赶紧回章都,片刻都不要在骊歌逗留,若殊善还是不放过你,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自己斟酌……”
她说到此处,打量他道:“嗯……你有没有两心相悦之人?”
“没有。”他说。
昭朔素来知道殊善公主性子,若是被她青睐,仅她好胜之心,也足以令人难以脱身。父皇一贯宠爱殊善,若日后父皇架不住殊善姐姐撒娇哭闹,加之玮贵妃袒护,于枕边吹风,熵硕即便归至章都,恐亦难逃再次纠缠之厄。
昭朔说道:“你若有妻室,可脱此难。”
“我没有妻室。”他说。
“我知道,你这样,你回章都之后,先闭门谢客,或托病,或借养伤为由,足不出户。然后让你父王母后赶紧给你寻一门亲事,当然要两情相好,而后盛礼以成婚,极尽铺陈奢华,广邀八方宾客,令天下皆知,如此……”
“父王母后也没有给我找。”他说。
“我知道,我是说你回去之后,可以跟父王母后提及此事,让他们尽快去给你张罗此事。”昭朔感觉跟他说得好费劲,“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道。
“那你放开。”昭朔扯了扯袖子。
他却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好一阵,问道:“你真的不能晚几日再走?”
“因我应承了父皇,明日就启程。”她了解父皇,她若晚几日出行,万一那小灵狐出了什么岔子,父皇无泄愤之口,责无可归,必将归咎于她的身上。
他突然说:“我听说过你的事。”
她一怔,“什么事?”
“半年前你被放暗箭的事。”他说。
“哦,怎么了?”她问道,等着他继续说。
“去灵洲这一路,都是官道,但是临近时,要穿过幽泽深谷,此地险峻,常为刺客埋伏之地。他们多伏于两侧山林,朝山谷发带火的箭矢,或投火球。”他说。
她沉默片刻,问道,“还有别的路吗?”
他摇摇头,“要绕很远,而且现在诸侯国间有不少征战,好多流民恶寇。”
她回想他前后言谈行举,暗忖,熵硕莫非是想要送她去,面皮薄不好意思说?
可是熵硕未必知道她的难处。他是被殊善看中的人,现在殊善有其母玮贵妃撑腰,又深得父皇宠溺。她与殊善之间,向来是一对冤家姐妹,相互忌恨。若熵硕送她去,殊善必然怒不可遏,难免又招惹祸端。
她死而复生之后,尽心竭力,如今初得父皇少许庇护,但手中尚且无权无兵马,仍被父皇拿捏,因而她很不想与殊善此人过多纠扯,平添麻烦。
其实熵硕也未必不知。
他见她沉思,许久不回应,只得说:“你去找武威大将军晁罔,让他派遣幽泽驻营的兵马,提前伏于山上。”
晁罔,正是此次抗击冥界的联军统帅。
她略显犹疑,“听说晁罔大将军十分不好相与,我与他仅数面之缘,话都没说过。而且他帮我,可能会得罪某些人。”
“他要干的事,是不怕得罪人的。这件事由他来做,比我父王遣章都国兵马前往幽泽更为便捷。我如今在他帐下,你就说是我让你去找他的。你为我解围,他不买我的面子,也会看在我父王的面子上。如果还是不行,你就去找晁罔的夫人姜氏,姜夫人与我母后是至交。或者如果来得及,你也可以直接捎信给我母后,叫我母后出面找姜夫人,我母后一定会帮你。”
“好,”她望着他点点头,“我在此谢殿下了。”
“不要谢,”他摇摇头,放开她的衣袖,“你小心些。”
“嗯,”她点点头,心下有些动容,“你也要好好的,我回来时,要听到你已经顺利离开骊歌的消息。”
他点点头,居然又乖乖将那张军令状递出来。
她不禁一笑,接过来,“差点忘了拿走,”说着又攥在手里扬了扬,“你若是没做到,回来先治你的罪。”
他又点点头。
昭朔走出地牢,正想着打发了莫常侍,去找晁罔大将军。
然而登车之际,却见莫常侍上前低语,“公主此刻身子如何?”
“我现在还好,莫总管可先行回宫,启奏父皇,熵硕这边没什么事了。”
“公主借一步说话,”莫常侍侧走几步,“有人想要见公主一面,已在琼林仙馆敬候。”
“谁?”
莫常侍环视左右,小声说:“武威大将军,晁罔。求见昭朔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