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狂妄小儿!章都王怎么有这般犟种的儿子,那就让他饿死吧!”神皇起身怒喝道。
众人皆不敢出声。
可沉寂片刻,神皇突然转首看看昭朔,温和一笑,又坐于昭朔身边。
昭朔心底冒了股凉气,看着他,也不说话。
“孤也是为难,只是念在章都王忠心耿耿,不忍再责其子。何况,倘若真饿死了,你昨晚白忙活了。”神皇冲昭朔笑道,“你等稍好些,还是去吧。”
说着又吩咐莫常侍,“去地牢路途颠簸,将孤的御辇留下,供公主乘用。”
“不敢不敢,父皇,我哪里那么娇气。知道的人,说父皇疼惜我。不知道的人,会说我骄纵。”昭朔说道。
“谁敢说朔儿!”神皇道。
都敢给她放暗箭,有什么不敢。她心下暗说。
昭朔推拒:“当真不可,再说我乘父皇之辇,使父皇屈尊凡辇,女儿忐忑难安。”
“既如此,孤不勉强你,那就只能再委屈你跑一趟了。”
神皇离去,留下了莫常侍。
莫常侍在此,那就拖延不得。
昭朔只得赶紧起来,简单梳洗,匆匆吃了几口饭。这一晕倒,眼睛确实又严重几分,不得不又将那凤蝶面具戴上,登车赶往地牢。
因昭朔尚且体弱,婢女这回特地带了裘皮斗篷。进地牢前,给昭朔严实裹在身上。
这次莫常侍没有进去,昭朔公主随狱吏行至那间牢房,还未及跟前,远远看见模糊的瘦高身影,立于铁栅前。
狱卒又将昨晚那把椅子摆在铁栅前,并未开监牢的门。
熵硕看见她过来,脸上不禁浮起浅笑。
可昭朔冷着脸,径直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了,“听说你召见我,我急忙奉命赶来,你有什么事吩咐?”
熵硕听她这话不对,语气也不对,面具下的唇角神色也不对。
他方才浮现上来的一点笑意,渐渐暗了下去。
“不是……”他摇摇头,“你昨晚晕倒了,他们说你病了,我想看看你好了没有。”
“想看看我好了没有,所以你就让我拖着病,跑这来给你看。”她沉声说道。
他听这话有些无措,“我不是这样的意思,我不好出去,会给你惹事。我跟他们说了我等。”
“那你是怎么等的,你就这么站着,又不吃饭,你这一不吃饭,弄得上上下下忐忑不安,全盯着我。你现在吃不吃饭成了我的事!我昨晚那些话全白说了!我说没说过,别拿不吃饭要挟别人!”
这一通连珠炮似的责问,让熵硕插不进话,一只手无奈地握住面前的铁栅,定定望着她。
一阵沉默,他看她没再说了,才开口说:“我刚才吃了,我只是说晚些吃,没说不吃饭。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这样,我也没有拿不吃饭要挟他们。”他说着又低下头。
她因为带病又跑来一趟,心里本就有气,所以说话语气也比较重。
听他这样说,觉得自己错怪他了,也许是狱吏经前几日他绝食,有点草木皆兵了,又怕担责,禀报时就难免夸大其词。
她隐约又见他白色里衣上,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心有不忍,火气也消了些。
“吃的什么?”她问。
“鸡肉,还有粥。”他说,声音很低。
昭朔今日眼圈虽然还是黑的,但是看东西比昨天清楚了些。
她见他瘦瘦高高的,站在自己面前,乖的像个孩子似的。谁能想到他敢打皇家禁卫。
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静静地端详他。今天隐约可以看见他的黑色头发,和黑色的眉眼。他们银狼族皆是银发银眸,就单他一个是这样,早就听说他因为血统不纯,不太受族内兄弟姐妹待见,章都王也不喜欢他。
昭朔端详片刻,见他默默的,想哄哄他,便没话找话,“你多大了?”
“还有一年满百。”他说完,抬头静静地看着她。
她有点惊异地轻笑:“你还没有满百?”
“我是成年的,我不是陛下说的狼崽子。”他看着她唇角的笑意,强调道。
“哈哈哈!”她却越发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父皇背地里叫你狼崽子!”
熵硕不说话了,别过脸去。好像不高兴,但是又不好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