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却见那些侍卫慢慢地收回手中刀剑,殊善气得一把将亲卫首领推出去,“你们几时成她的人了!”
“他们是你的亲卫,搁以往,自然不会听我的。但是今日,是你违抗父皇旨意,前来搅局。不听我的,难道替你吃罪?”昭朔看看殊善,继续道,“你这个人,动辄跑来与我乱骂,忍你也不是,不忍你对骂起来也实在难看,若叫你吃了亏,你又躲去父皇身后,狗仗人势!若让着你,你又紧咬着不放,步步相逼。我也是倒了几辈子大霉总与你纠缠!”
殊善眼睛都冒出血光,嚷着冲上前来,“我今日撕烂你的嘴!”
昭朔笑道:“你的嘴倒不用我撕,本就是烂的!”
昭朔不想当着诸侯国王子的面,姐妹两个现场厮打,让人看笑话。再说她身体抱恙,眼睛又看不清,今日打起来恐怕占不到便宜。好在她有防备,带的侍卫颇多,她退后两步,喝道:“给我挡住她!若她一根手指碰到我,便是你们这群废物没用!”
两边侍卫,一面挡着两位公主接触,一面双方相抵,乱推乱挡时,侍卫之间免不了磕绊,刀刃相碰间亦拱起怒火来。莫常侍左右两边哪里劝得住,还要忙着将食盒挪开,别碰洒了。
正乱作一团,忽然狱中进来一武将,一声断喝,两边方才住手。
禁卫统领向昭朔公主礼毕,问道:“公主可有碍?”
“无事。”昭朔确实没事,倒是殊善公主,因为是主动出击的,被阻拦间,朱钗裙袍略有散乱。两边侍卫也有些狼藉。
禁卫统领向殊善公主道:“公主殿下,陛下已知悉公主驾临地牢,且有喧哗。陛下甚怒。公主与熵硕之事,满朝沸沸扬扬,陛下无法,才使昭朔公主来解此困局。还望公主慎思慎行,随末将回宫。陛下此刻已在神龙殿等末将复命。”
经方才一大闹,殊善公主气焰也有所下降。又见她父皇使禁卫统领来接,恐怕真的生气了。不好再闹,只狠狠瞪了一眼昭朔,“你别让我捏住错处了!”说罢挥袖离去。
待殊善公主随行侍卫都离开,牢里顿时清静不少。
只是经殊善公主这么一搅,方才半天劳碌算是前功尽弃,现在恐怕难办了。莫常侍面露难色,昭朔倒是默不作声很是淡定,她屏退众人,拿过食盒,置于铁栅前。
“让你见笑了。”昭朔说道。
半晌,里面说道:“没有。”
“听说过我吗,我是殊善公主的妹妹。”
“知道。”熵硕从未见过昭朔公主,只是听说过一些。不过能跟殊善公主撕成这样,即便不说名号,也能猜到是谁了。
“我是来劝你吃饭的,结果闹成这样。”昭朔说。
一阵沉默,熵硕忽然问:“刚才那是什么?”
“你指的什么?”昭朔不解。
“先前的,又哭又唱的那个。”熵硕问。
“哦,那是我找巫师,做了个通灵的假人,”昭朔说,“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劝你,觉得说什么也无用,便想出这样的办法,先解你心结。”
“做得很像真的,我差点就吃了这个窝囊饭。”熵硕说。
“我不劝你了,这件事若换做是从前的我,我也吃不下。我倒是想起一件往事,想说给你听,你听不听?”昭朔问,“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我听。”
“我曾经和殊善姐姐发生过一场很大的争执,我觉得错在她。可是无论我怎么辩解,父皇都不听,还打了我一掌,将我幽禁于自己宫中。殊善隔着宫门来嘲笑我,说的话也不堪。我倍感耻辱,气得五内俱焚,便也像你现在这样,不吃东西。偏我那时有胃疾,不到两日,疼得躬身缩在床上,越发窘困。然后我便忽然觉得,为何呢,他人辱我害我,我不能报复便罢了,还要自己伤自己。自己怎么竟也成了他们的帮凶呢?我便起来,命人给我拿吃的。当时送来的,是一碗肉羹,我吃得很香甜,胃也渐渐不疼了。我跟自己发誓,一定好好对自己,绝不再拿自己撒气,作他人帮凶。”
昭朔说完,里面没有回声。
“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伤害自己,那真的太可怜了。”昭朔将食盒放在铁栅外的地上,“这粥是我做的,你吃了算不得窝囊。我放在这里,你若想通了,就叫狱卒给你端进去。”
她说完便出去。
莫常侍一众人等迎上来,“公主,如何了?他吃不吃?”
“不知道,你们去候着,他要吃,就给他端进去。他的伤今日怕是治不了,他先吃了东西再说吧。”昭朔说道。
她双目发黑,无力再顾及今日事成不成,只想回府睡觉。
莫常侍苦叹一声。
可昭朔还没走出去,狱吏突然追来。
“公主,”狱吏禀报,“熵硕说要吃饭。”
“那就端进去让他吃啊。”昭朔皱眉道,“先让他吃了,好好休息,明日再治伤吧。”说着就抬脚准备回府。
“但是熵硕殿下不许我等靠近,他说,要公主亲自喂……才吃。”狱吏边说边偷偷瞄昭朔的脸色。
昭朔公主简直无语失笑:“殊善自己吃饭都要人喂,还喂他?再说人都已经走了……”
“不是,”狱吏忙躬身摇头,越发小心地说,“他是说要昭朔公主,您,亲自喂……他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