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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回 轻舟骏马相思绝 银汉红墙泪痕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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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刈叹气摇头,跟着进去,还没踏过门槛,又听得“啊”的一声低呼,燕琳如受惊的白雀儿扑翅而出。

卫端抢上前去,关切道:“怎么?”

燕琳紧咬下唇,玉颊如抹烟霞,杏眼圆瞪道:“你问你的好大哥!”

李刈不由拍手笑道:“真想不到你也有怕的时候,对,娇怯怯的才像个姑娘家!啊呀,这样瞧得可不知顺眼多少。”

卫端忙拦住燕琳,转头对李刈叹道:“大哥,你少说几句。”

李刈呵呵一笑:“少说少说,吃饭去!”迈步便走。

卫端迟疑了一下:“燕琳?”

燕琳恨道:“谁怕谁?”拂袖入门。

卫端无奈一笑,跟着入内,甫一踏入,登觉一片珠光宝气,满室通明。光线从穹顶的天窗一路射来,照得四壁的明珠熠熠生辉,耀眼夺目。内室极为宽敞,正前便摆着个朱红台子,台上舞姬轻歌曼舞,一路霓裳翩飞,引得看客叫好不断。

众客皆是中壮年男子,锦袍长衫,衣饰华贵,有是稀稀落落地在台上坐着,也有在二楼倚栏俯视。他们中或是觥筹交错,或是大声交谈,或是误入了万花丛中搂着千娇百媚的美人花,或是投掷色子博弈取乐,如此林林种种,肆意搭配百态人生,难怪燕琳要落荒而逃。

卫端的脸色微微发白,不禁拿眼去觑燕琳,少女神色似乎无异,但紧攥着的衣角的手不禁出卖了她的心情。

卫端轻叹一声:“大哥,我们不如换个地方?”

李刈咧嘴一笑:“不就是章台、酒楼加赌坊吗?你个男人怕个什么劲?难得来了难道不好好见识见识?难道你怕这些美人吃了你不成?”他口中答着卫端的话,眼睛却望着燕琳。

燕琳咬牙道:“你早知道是不是?”

李刈摆手笑道:“在下又不是大活神仙,哪能知道里边竟是这等的妙处?再说,这家酒楼可是燕美人你选的。”

燕琳自觉站不住理,恨恨转口:“好呀,那坐哪儿?李大爷还不找个好位置?”纵目人头攒动,一时竟瞧不见空当儿。

李刈不及回答,却听得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三位楼上请。”

李刈瞥眼望去,却见素衣女子冷冷清清地站在一边,正是之前中年妇人叫引客的“玉棠”。也不知她是否过于安静,三人入楼半晌却也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李刈微微抱拳:“有劳姑娘。”

玉棠却也不搭理,径自引着上楼。

二楼较之下边清净了些,酒客也不如楼下聒噪,多是些锦衣玉裘的青年公子,杯酒相碰间轻声慢谈。燕琳见了,才将不悦的心减了一半。

“三位是要里座还是外座?”玉棠启口说道。

李刈笑道:“不知何为‘里座’,又何为‘外座’?”

玉棠眉尖微敛,解释道:“‘外座’就是如刚刚所见,靠着雕栏,能瞧见一楼境况的。‘里座’便是……”

李刈截住道:“那么便‘外座’吧!自然是‘外座’视野开阔,风景奇佳。”

玉棠目光闪过一丝嫌恶,默不作声地引他们去空座坐下,然后退至一边,并不离开。

须臾落座,酒品瓜蔬便流水架地摆了上来,杯盘洁净,瓜果饱满,美酒佳肴,果然是胜过之前打尖的许多酒馆。

李刈唯好酒,片刻功夫自斟自饮,喝干了小半壶。燕琳心中有气,这回却没跟他拼酒,只吃了几筷,便停著不食。卫端素来随遇而安,虽然这家“酒楼”气氛不同以往,他也还算适从,慢条斯理地将满桌菜蔬皆尝了一筷。

燕琳见他们一个吃,一个喝,大觉没趣,以手支颐张望了一会,仍见玉棠如玉树绕云地立在一旁。

“燕大小姐,又怎么了?”李刈眼疾手快地稳住倾斜的酒杯,他刚刚又被她偷袭了一脚。

燕琳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又作孽了是不是?人家怎么不肯走?”

李刈快速地望了一眼玉棠,也压低声音嘻皮笑脸地说道:“谁说是我?人家明明看上二弟的清俊潇洒!”卫端登时被酒呛住了,涨红了脸,摆手急道:“我没有!”

燕琳怒瞪了李刈一眼:“谁、谁像你一样!”李刈笑道:“莫急莫急,问问便明白了。”说着转头扬声道,“玉棠姑娘?”

玉棠冷冷地瞥了一眼李刈,淡淡道:“何事?”

李刈一指燕琳,道:“这位燕姑娘有事问你。”燕琳脱口道:“我哪有……”玉棠冷冷说道:“那么是无事了?若是三位不需要服侍,玉棠便退下了。”

燕琳奇道:“咦,你待在这儿是为了服侍?服侍什么?”好似胭脂抹上女子的双颊,玉棠语气微微急促,俨然动了真怒:“姑娘千金之躯,一定要戏弄作践吗?”

燕琳又是尴尬又是不解,忙瞪向李刈:“你倒是说话啊!”李刈不及答话,却听得“砰”地一声闷响,张眼望去,底下的一张赌桌被踢翻在地,一个麻衣妇人打滚着歪在一边,磕得半张脸尽是血。

一时间,楼中上下数客的目光尽皆望向此处。却见那妇人蹒跚站起,抱着一个灰袍汉子哭道:“老爷,这是阿直的血汗钱啊。”

那汉子粗眉一皱,抬脚便踢,眼瞧着踢到妇人头上,他忽地“啊”地一声惨叫,也跟着跌在地上,兀自抱着右腿打滚。

众人大奇,眼尖的瞧到叫道:“筷子!他腿上插了根筷子!哟,都淌血了!”这么一声大叫,大伙便都瞧见了,可赌徒丧心病狂、恩客色胆包天、酒鬼醉生梦死,见了此景非但不走,反而东张西望想瞧是何人所为。

李刈不由拍手笑道:“妙极,区区在扶风楼那招‘君子洗脸’,刚好跟今日姑娘的这招‘小人踢腿’凑一对!”

燕琳道:“谁同你一对?”顿了顿又瞪向李刈,“好啊,你说清楚,谁是君子,谁是小人?”

李刈笑道:“君子可以是小人,小人也可以是君子,何必在意?不过嘛,似这等欺辱妇人,说‘小人’太也抬举,得需换个称呼。”

燕琳冷冷道:“换称呼?懦夫还是孬种?”

李刈摇头道:“区区书读得不多,想不出更贴切的了,就勉强二选一吧。喂,楼下那个,你要叫什么?”

卫端叹道:“是在楼上了。”二人唱和间,那灰袍汉子早已一瘸一拐地上楼,拿着凳腿子,面目狰狞地盯着三人。

李刈“啊呀”地一叫,忙摆手道:“二弟,你怎么不早说?不行不行,我不打你打!”

燕琳似笑非笑道:“好啊,你也要临阵脱逃?”

李刈叹道:“孬种容易当啊。”话音才落,便见那腿凳子“扒拉”砸在桌上,击得杯儿、碗儿尽皆弹起,如雨点似的射向各处。

二楼的外座客“呼啦啦”让在一旁,玉棠却不知想什么,木木呆呆地站在原地。

李刈摆手道:“我不是说不打吗?”燕琳道:“是啊,躲的一手好功夫。”她一面说,一面将玉棠扯到一旁,防她被碗片击伤。

卫端竭力过滤掉不必要的嘈杂,留心听着杯碗交错和凳腿破空的声儿,这些声响在他心中无限扩大交织,终成一支乐曲。这汉子瞧得一顿胡打满砸,但在卫端听来,他的节奏竟有七分乐合,似含着较高深的剑法。

卫端眼中见的和耳朵所闻的,头一回出现了相悖。不过,他深信他的耳朵甚过他的眼睛!他瞧也不瞧汉子,抓起筷筒,戳向乐声最不谐之处!

“砰”地一声,灰袍汉子被莫名的重力施压击倒在地,他神色兀自茫然,浑然不信在电光火石间被这个文弱少年击倒。他尝试着站起,可这回竟是不能了。

“好一个‘后发制人’‘一击得胜’!”李刈拍手赞道。

卫端转过脸来,燕琳也冲他一笑:“收效不错!”燕琳精于剑法乐道,李刈浸淫刀法拳理,他二人合起来,正可以充当卫端的明师。李、燕二人既不知如何解决卫端身上的“真气逆流”,干脆在闲暇时将所得对卫端倾囊相授,盼他自行领悟体内真气运行,减免痛苦。这点上尚未见大的成效,只卫端明悉更多武学之道,于“帝子移元术”和“周天幻境曲”的明悟更多了。

李刈叹道:“所以还是乖乖地待在楼下的好。”睬也不睬灰袍汉子喋喋不休的辱骂,将他一把拖起,干脆利落地下楼,丢在麻衣妇人跟前。众人也跟着下楼。

那妇人却瞧也不瞧,呆呆地望着半空,忽地面色狰狞起来,捶地惨叫道:“报应、报应、这是报应啊!”

李刈不明所以,还未说话,眼前衣袂翻飞,玉棠越过他伏在妇人身畔,低声道:“妈。”那妇人抬了抬眼,一把将玉棠搂在怀中,复又哭道:“报应啊!报应!是我造的孽太多,才牵连得你兄妹……报应、报应!”说着孩子似的捶打玉棠。

玉棠微微吃痛,强忍着扶住如癫似狂的母亲。哪知这妇人越打越是大力,越哭越是声嘶力竭,越到后来,神情如同鬼煞。众人见了皆是倒吸了一口气。

李刈巧妙地将玉棠从妇人怀里拉出,又将灰袍汉子踢近她跟前,道:“究其根本,还是你丈夫的不是,你也无须太过自责。”

那妇人茫然不答。灰袍汉子却呲牙咧嘴叫道:“臭小子管你娘的闲事!老子收拾个贱妾,碍谁狗眼?还有你这小子,哎呦,那下顶个凑巧,算什么好汉?”说着扭头恶狠狠地盯着卫端。

李刈笑道:“是是,天下第一好汉,再不寻医,小心残废。”

灰袍汉子神色一僵,挣扎地支撑站起,颤手指着李刈等人:“有种你们便等着!光天化日,非吃你们一脸官司!”

燕琳淡淡道:“哦,你还有钱打官司?不知这里的赌债还清了没?”说着从怀中掷出一块金子,砸向那汉子,“快去请了给我们瞧。”

那汉子应声撞倒,他低头看了看撞进手中的金子,眼底闪过一丝狂喜。他快手地收入怀中,竟得一个箭步地站起,晃手指着众人:“好,你们等着、等公子爷看了大夫再来!”

李刈点头道:“还是在你家等你的好。”

那汉子嘴唇微微一颤,猛可转身,跌撞跑了。

众人见一场热闹就这么散了,不由好生失望,正要吆喝地干自己的事,却听得一声娇呼:“哎呦,这是怎么了?”之前在门口迎客的紫衣妇人扭腰进来,一双吊眉眼风情万种,匆匆略过破碎的桌椅碗筷,然后对着众客频频使眼风。

李刈抱拳笑道:“有扰姐姐了,这些损失,我们一定——”说着对燕琳摊手。

燕琳白了一眼:“干嘛?”

李刈笑道:“燕美人这般豪阔,也施舍则个。”

燕琳瞪了他一眼,不及回答,紫衣妇人已掩口笑道:“这位爷说笑了,先前的金鞍足够数顿酒筵了,哪能还要爷的钱?我们梵天楼,我徐三娘,素来宾至如归,大家说,是也不是?”众人轰然叫好。

李刈拱手笑道:“那么多谢姐姐宽宏大量了,”转脸对玉棠说道,“玉棠姑娘,你还是带你母亲也去寻个大夫,我瞧她……”说着顿住不语。

玉棠看向似哭死笑、似癫似狂的母亲,微微动唇。

“哎哟,这个可又不行了,”徐三娘摆手笑道,“这个小、这个玉棠姑娘是我们梵天楼的姑娘,可是不能随便离开的,”说着她将水葱似的食指点向麻衣妇人,“这可是她亲妈亲自卖进来的,活活换了几十两,供她老子赌债哥哥读书……”

李刈微微皱眉,看向那麻衣妇人,却见那妇人仍是盯着半空,神情空洞、恍若无闻。而一旁的玉棠面上红白交加,目光却甚是倔强。

李刈心中微微一叹,说道:“好姐姐,那么……”

燕琳不耐打断道:“那是要多少钱?”

徐三娘笑道:“还是小姐爽快。咱也不提白白养了这多年,便交哥们小姐一个朋友,二百五十两。”她话一出口,众人皆凝目吸气。

燕琳只微一点头,摸出几锭金子丢入徐三娘怀中,冷冷说:“够了吗?”

徐三娘眼角的皱纹也如花般绽开,连连点头:“尽够尽够,哥们小姐尽便,”说着瞟了瞟低头不语的玉棠,目中透过一丝厌弃,“走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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