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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回 非儒非道空缱绻 是魔是圣费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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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中剑”祝鸿之在江湖上颇有盛名,但他这手“袖中剑”对师叔方不常而言,实不值一哂,之所以保全了名号,却是由于方不常自艺成便未下山的缘故。秋水道家素来淡泊声名,勿论说方不常,便是掌门长休子,名号都不及这个汲汲名利的俗家弟子。祝鸿之之师务虚子是长休子的大师兄,早已驾鹤西游,祝鸿之疏于管教,艺成下山后,更是自行其是。受辱于李刈后,祝鸿之折下面子,回山求助诸位师叔,结果径自不同。长休子佯狂避世,不理俗尘,对这个师侄更是白眼相加。方不常素来护短,又念着务虚子生前的照拂,听了祝鸿之添油加醋的哭诉,毅然下山要助他讨回面子。待见了这个轻狂无礼的少年,方不常怒气填胸,下手便是秋水道家的绝学之一“袖中剑”。

李刈在这无孔不入的风面前节节败退,外衣划出条条剑痕,碎布随风招摇,狼狈之极。方不常不愿背上欺辱后辈的罪名,骤然收手,沉声道:“二十招,去给鸿之道歉。”

李刈大笑道:“好极好极,还有八十招!”

方不常目光一冷,长袖一动,李刈不及避让,左臂骤然划出一道血痕。李刈嘻嘻一笑:“二十一招!”方不常神色阴冷,出手更不容情。

李刈连连用杳冥步法闪避,耳边风声阵阵,险险让过数道虚无之剑,更无空闲反击。他心中盘算数种应对法子,却无半种能够捕捉这看不见的风。他心头越是焦急,面上却越是若无其事,方不常也不禁暗自佩服。

“第五十招!”李刈叫道,右手挥刀化自越女剑,左手拍掌却是九魄降真掌,一急一缓,一轻一重,双管齐下!二者并用,并非是第一次,却无今日般浑然一体!“撕拉”一声,方不常的衣袖从袖口处向上划破,而李刈背后却受了一击。

意欲捕捉风,便不当躲避!

方不常面露错愕之色,他方才完全没有闪避,是硬接了自己的“袖中剑”。李刈叫道:“第五十一招!”刀术朴实无华,招招分明可见,又似有无重后招,却是他同宁朝凤对决时悟到的更高层次的“以气驭刀”。

一击过后,李刈左臂固然又受剑伤,方不常的外衣却也落的同样下场。

方不常面涌怒气,丢开外衣,错掌拍来,飘忽若神,却是秋水道家“北海若掌”的绝招“大方之家”,讲求一掌纳万千,变化一重接一重,却不知何时为虚何时为实。此掌一出,方不常掌风生生不息,好似永不停歇,李刈如入樊笼,难窥天日。

“真是鲁莽。”有人轻声道,声音颇为熟稔。

李刈微微一凛,欲呼叫却觉剑风凛冽,喊不出声。

“既入虚无之樊笼,何不一指点开迷障?”那人自顾自说。

李刈心头一震,气运一指,猛地往当前戳去!

好似迷雾散开,耳听的一声惊呼,方不常已然仰躺在地,神色痉挛,却动弹不得。祝鸿之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呆呆站着不敢向前,望着李刈,面色复又难看复杂起来。

李刈恍若不见,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兀自不可思议。按说方不常内力深厚于他,激战之时点穴不会奏效才是,可是刚才他明明点中了他的神阙穴!想起之前的那一指,气势有如排山倒海,如得鬼神助力,所向无敌!

李刈又是迷茫又是惊喜,跟着想起自己被笼罩在“大方之家”里,有人破入迷雾,对己耳语,心中平添一丝诡异之感。

忽然间祝鸿之失声惊呼,李刈猛可抬头,却见祝鸿之神情傈僳,而他的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中年道人。

那道人也不梳髻儿,长发披肩,道袍污渍破损,懒怠十足。脸庞沟壑纵横,风尘满面,唯一对眸子亮如寒星,淡淡扫来,目光却空无一人。

李刈还未说话,祝鸿之已然拜倒,颤声道:“掌门师叔。”

那道人却不理他,对李刈淡淡一笑:“短短时日,足下功夫精进良多,实是可喜可贺。”

那道人正是那日于前往长安道上高歌《空自在》的乞者。

李刈心中惊诧,略一思索,却将之前诸事想通了,当即恭恭敬敬地稽首以拜:“小子多谢掌门的两次相救之恩。”

长休子却道:“未必如此。”

李刈拱手道:“还请赐教。”

长休子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李刈笑道:“掌门是道学大师,竟去读孟子?”

长休子道:“诸学之道,殊途同归。求道得道,端之为心。”

李刈笑道:“掌门妙论!江湖有传掌门佯狂避世,乃一代道隐,小子却只识得道上高歌的狂士大儒。”

长休子嘿然一笑:“亦儒亦道,即非儒非道。”神情隐有狂态。原来长休子出自崇尚孔孟的书香世家,他耳濡目染,却求诸涉猎,儒道墨法阴阳,来之不拒。少年轻狂,言行无忌,终是惹恼了尊长,将这个爱好“异学”的不孝子弟逐出家门。其时所携钱财殆尽,走投无路之余成了受人白眼的乞儿,终日癫狂,高歌不休。秋水派前代掌门莫因生,道上偶遇,慧眼识珠收其为关门弟子。他既入秋水,头顶儒冠,身披道袍,乱发披肩,广受非议。唯莫因生对其钟爱有加,百般回护,更将秋水掌门之位传与了他。

众人心中虽不服,却知长休子武学修为之高,远超侪辈。有人同他大谈道学,却也屡屡败下阵来。时日久了,却也拿他没法子。而秋水一派在长休子手上未见败势,天长地久,拥戴的人也便多了。

长休子为人外宽内严,听了祝鸿之的陈述,面上不予理睬,暗下却尾随下山,有心亲自探查虚实。为了查访这祝鸿之口述中恶劣非凡的少年,长休子竟然拾起了旧日行当,乔装乞者,混迹街头巷尾,四处探访。

李刈只谢他了二次救命之恩,其实他于李刈自皇宫出来便即遇见。先前李刈大打刘猷,闹得长安城人尽皆知,长休子细加探访,终于在晚间撞着。长休子心中虽觉李刈古道热肠,然道听途说,终不能信服,看李刈屡遭敌手,只是袖手旁观。待着李刈身重剧毒,命在旦夕,这才将之送至慕无心暂居之所。

慕无心念着师交,费心医治。待其康复后,长休子又于长安道上设下一局,亲见他慷慨豪迈,这才疑嫌尽释,暗中指点他莫去暗潮汹涌的长安。

“道上偶遇”后,长休子对这少年暗中赞赏,自要去清理门户,所幸兜兜转转,及时助其脱离师兄方不常的“大方之家”。但要说李刈全靠长休子的相助,也不尽然,那气贯长虹的一指,十之八九是李刈真气所凝,却恰好由长休子一分力道所引发罢了。

端木蓉在秋水大吃白食之时,兴之所起,也跟长休子谈论自己的医道心得。长休子学识广博,天资卓越,径直从药理之中悟到内力的巧用。他加诸李刈的那一分力道便是作“药引”之效,将李刈毕生潜能在危难之际尽皆激发出来。

这些曲折李刈既不知,长休子便绝口不提。李刈听得长休子关于儒道的论断,不由拍手笑道:“亦儒亦道,非儒非道,搔首何簪,当得缱绻风流!”却是化用了长休子所歌的《空自在》。

长休子目透喜色,摇头一笑:“押不得。”

李刈笑道:“既是自在之曲,遮莫还要管韵脚?”

长休子笑道:“谬论亦妙论。”向他微一颔首,回身出手如电,登时废去了祝鸿之的武艺:“去吧,秋水道家再与你无瓜葛。”

祝鸿之万料想不到长休子会这般处置,想自己既成废人,荣华富贵是万万求不得了,加之失了秋水派的靠山,平生树敌无数,江湖之中哪有容身之地?当即哭道:“掌门师叔,弟子自感罪孽深重,情愿留在秋水,甘为奴役。”

长休子不及说话,方不常涩声道:“请掌门师弟看在大师兄的面上,饶他在山上吧。”原来他内功精湛,已然自行冲破了穴道,身上倒无大碍,但听祝鸿之自承罪过,不觉老脸蒙羞。

长休子望了方不常一眼,忽然拍手高歌道:“天命反侧,何罚何佑?”头也不回,就此去了。

方不常面色窘迫,倒不知该不该跟上。李刈笑道:“两位仁兄,请吧请吧。”祝鸿之如蒙大赦,竭力站起,赔笑道:“方师叔,我们走罢?”

方不常默然不语,忽对李刈道:“你武功很好。”说完径直去了,祝鸿之急忙磕绊跟上。

李刈一怔,忽然拍手大笑:“有趣有趣。”心中又想道:“长休先生唱了那句屈子的天问,责问天命无常,何者该受惩罚,何者该予庇佑。其实人处于世,孰是孰非哪有清晰明了的?难怪他要袖手高歌了。”

正自想的出神,忽觉全身刺痛,低头一瞧,这才惊觉方才的一场剧斗,为方不常的“袖中剑”所伤,处处可见深浅口子和裸露皮肉,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妈的,早知道要那烂木头赔件衣服!”

忽的眼前一花,一件物事夹风袭来。李刈心头一凛,想也不想,拔刀挑住,赫然是一件黑裘披风,瞧着竟是黑貂皮毛所制,油光发亮,名贵非凡。

李刈又是吃惊又是不解,心道:“怎的还有人拿这当暗器?”当下喝道:“来者是谁?”

“臭小子不识好歹,好心当作驴肝肺!”那声音竟是女声,娇媚婉转,带着一丝戏谑。李刈听到这声音,三分气恼尽成了十分,将刀上的披风猛可丢了出去。眼瞧着那披风落地,黑影一晃,披风已然落在那人的手间。

那人不看披风,却定定望着李刈:“你这般讨厌这披风?”

李刈心想我痛恨的是你这个蛇蝎女子,恨屋及乌,可同这披风没关系。但一看她泫然欲泣的样子,话到嘴边竟然说不出口,呆了呆,转而道:“你下毒害我,还好意思说么?”那人正是修罗圣女颜沧海。

颜沧海一听此言,反而转愁为喜:“颠倒是这个。哼,谁要臭小子这般倔,只顾着往前冲,半句也不理我。我不知兜兜转转找了你多久呢。天幸你活得好好的,也不枉……也不枉……”说到此处,面上如抹嫣红,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李刈冷哼一声,道:“那你还下毒?要不是……我早就一呼哀哉,也听不到你猫哭耗子了!”

颜沧海道:“若我不使毒,能骗过龙古生吗?我可不是在他走后,等着给你解毒么?还不是你这小子脾气犟如牛,连句好话都不肯说。”说着恨恨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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