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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回 苍茫问道人间世 辗转寻途女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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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端道:“那可如何是好?”

那人道:“是故还剩下一个法子,可这法子既须机缘,又不见得奏效,可难得紧啊……”顿了顿,续道,“我门修习,以《周天幻境曲》作为内功心法,若是逆习此曲,真气逆流,岂不正巧冲了我体内盈余的真气?”

卫端喜道:“正是!前辈你这理论是通的。”

那人道:“可难就难在我左近并无乐器助功……”

卫端微微一呆,道:“前辈,你若是不嫌弃,小可愿逆吹此曲祝你一臂之力,只怕我修为浅薄,恐无用处。”

那人道:“不然不然,正是你修为尚浅,逆吹此曲,难免也走火入魔。”

卫端心头一热,叫道:“小可愿意一试!”

底下好一阵子的沉默。

卫端心道:“这位前辈怕连累到我,不愿答复,可箫在我身边,却不由他不听。我拼了命回报他便是了。”心念一定,按照那人所教,逆行练气吹箫,此番真气逆流,乐曲倒吹,闭塞难挡,不可言语。

乐声固然磕绊难闻,体内气血也觉翻涌不定,如浪打礁石,进退两难。卫端只觉烦闷之极,几欲要弃箫而逃,但他神志尚保一线清明,强忍着按律倒吹。他只觉得浪头一个高过一个,眼瞧着堤溃,忽的一声清啸破空入耳,他猛地一个激灵,继续潜心吹奏。

耳畔清啸一声长过一声,卫端的神志也一阵清明一阵模糊,茫然间箫声逐渐为啸声所引导,隐隐觉得翻涌不定的气血顺着一个方向飞奔流动,只觉一阵舒畅一阵难受。

卫端心中奇妙已极,此时想要停下亦自不能,只能顺着啸声按律而动,感受痛苦欢愉叠加之感,猛然间那啸声耍了个花腔,骤沉骤升,箫声追赶不及,卫端只觉强大的气压扑面而来,如大海倒灌百川,巨浪滔天,瞬间淹没无踪。

大海不知何时退潮,卫端再度惊醒,此时玉箫在侧,四方寂静,恍若梦醒一般。卫端呆了半晌,连连呼唤那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卫端大是迷惑:“莫非当真是做梦?”可梦境却是这般真实?他不觉按着记忆顺吹《周天幻境曲》,哪知吹了不到两个音节,便胸口烦闷,接不下去了。

卫端沮丧之极:“看来真的是梦。”颓然放下,一时竟不知何往。忽的一个激灵,想道:“我方才所吹的是燕琳吹过的,难道……她也是梦境么?”

想到此处,他心头不由一沉,握着玉箫痴痴惘惘好一会儿,心中却升起了个奇怪的念头:“我干嘛不倒吹试试?”

想着就嘴又说,这回乐声刺耳难听,气息却毫不滞留,一路顺畅吹奏下去,但心中那个痛苦夹杂欢愉的感觉复又出来了,这种感觉好似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路牵引诱惑他走下深渊!

卫端心子一颤,猛地停下,天色晴好明媚,心头却被阴霾笼罩,他只是想:“我这是怎么了?”

接着在心中搜寻学过的曲调,逐一尝试,只要按着律曲顺吹他就被迫停下,难以完曲,而倒吹,却充满了愉悦和痛苦!

卫端心沉到底,千百个念头瞬息而过,最终只剩下一片空白。

冷风拂面,他身子打个颤,心头却是一片茫然。不知静坐了多久,他才茫然站起,还未走几步,就被绊倒,跌了一跤。

他也不觉痛楚,正要站起,猛然间瞧见绊他的竟是块齐整的石板,上面竟刻着蝇头小字,不禁一呆。而此类石板竟有十来块之多,错落而放。

卫端随手捡起一块,却见地上刻着一个君字,字迹飞扬跋扈,入地三分,倒像是新用利器所刻。他微微一怔,复又将所有石板移开,赫然窥的全文:“老夫平生纵横问道,不受人恩,帝子移元,请君拜受。他日对敌,饶尔一次。”

卫端呀然一惊:“看来却不是梦境了。”心中却隐隐不安起来。他呆了一下,低头却瞧那些石板,想来是那位前辈高人从山洞石壁上刮下来的,难得切割如此平整。只见诸块石板上小篆深深,圆润有力,倒像是用手指划出的。

卫端暗暗咋舌:“他走火入魔时候,指力就这般惊人了。嗯,帝子移元却是什么?”当即仔细研读,却见自己手中所拿的右首刻了太簇二字,心中更奇,“这帝子移元却也是跟十二律相关么?”转而想到自己无法正常吹奏,心中沮丧莫名,“这位前辈自然是心有愧疚,才授我武功。可学这些功夫又有何用,不是杀人便是被杀,我倒宁愿只会吹箫。”

虽是如此想法,但瞧到太簇二字,无论如何是想看下去的,当下找到刻有黄钟那块石板,逐一读下去:

“众声之高低长短,可成百般千种之律,究其之源,当是耳辨细微之声。当其五官共通,以目代耳辩声,可成‘以乐杀人’之道。吾谓之‘帝子移元术’。”

瞧到“以乐杀人”,卫端一阵不悦,正想弃之不读,瞥见下首写了乐谱,心思一动,还是读了下去:

“帝子移元大成之时,以目视敌,摄其心魂,当可兵不血刃,敌不战而败。”

卫端读到此处,想道:“这么看来这武功倒是好的很了,用不着害人性命。”

再往后看,皆是些乐谱律曲,卫端不由暗自苦笑:“这位前辈多半不知我只能逆吹了,这些乐谱对于我而言,却是没有一丝作用了。”匆匆瞥了数眼,忽然想道,“他说以目代耳,莫非这些乐曲不是用来吹奏的?”

当下精神一振,再观黄钟律,才发觉这些竟都是那人之前所教授的“十二律调”,律曲烂熟于心,只看不吹,律调也逐一在心头流淌。他只看的如痴如狂,倏忽间便翻完十二支曲调,最后数行却像章草新添:

“世间一切声音皆逃不开十二律,天下诸武诸学,对敌之招式,亦逃不开律章乐曲之声,武功之强者是乐谐高者,弱者是不合于乐道。”

卫端心道:“嗯,原来武功也是种音乐,只是嘈杂无章,这位前辈的见识果然不凡。”他于武学一窍不通,那人借音乐说理,正是恰如其分。

“……尔既倒行逆施,反乐道之大谐,不若按吾授反修《周天幻境》,以平气血之乱,若不日修勤练,周天常理气血顺流,与之前相冲,必有大患。”

卫端心中凉了半截,此番无异于进退两难,不逆修难免气血扰乱,正逆交锋,自己定受其害,若是依言一路逆行倒吹,体内周身气血怕是永远倒着运转了,日以继夜,岂不成了怪物?

他心头一片混乱,只得继续读下去:“……帝子移元术,是心有谐乐,目视不谐,捉敌乐章之不谐,即捉敌武功之破绽。昔者剑圣盖聂以目代剑退荆轲,庖丁解牛,皆合此理。”

读了半天,帝子移元术竟然是心法,全凭自行领悟,卫端见那人要求看完销毁,只得拔出项羽刀,逐一刮除字迹,可那人入木三分,卫端只刮了一块便气力不济。

卫端心头一动:“既然世间一切动作都有自己的乐律,我干嘛不试试那个‘帝子移元术’?”当下心中默想一个林钟律,按着律调刀动,一重一轻,一深一浅地用刀,几不费劲。卫端又惊又喜,心中想着各种律调,逐一尝试,隐隐有了更多领悟,十余块石板的刻字不知不觉间刮除完毕了。

他初窥门径,不觉喜悦莫名,又如蛊毒缠身,只盼着找更多的尝试。当即四下搜罗,挑准了棵二人合抱的大树,按着乐调和谐,摸出树干中最薄弱的地方,握刀直割,所到之处,莫不惬意。不余片刻,已然砍下大半圈,卫端正待继续,忽的心头一闷,跟着天旋地转,一跤跌在地上,项羽刀被抛出老远。

还不待他反应,烦闷如浪头一个接一个扑面而来,难受倒是盛于助那人逆吹之时。卫端身体固然备受折磨,心头更是一片发冷:“莫不是……气血反噬了?”他隐隐感觉体内有两股力量交锋,顺行的气血强了一分,他便难受一分。

“若不日修勤练,周天常理气血顺流,与之前相冲,必有大患。”那人的章草似在眼前来回晃动,喝令着卫端依计行事。

“不……不要!”

卫端对着空无人迹的山头大喊,好似能逃离一步步踏进的深渊。

“呼啦——”被砍了大半的大树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跟着铺天盖地般倒下。卫端一个激灵,猛地往左翻去,他虽未学过“懒驴打滚”,此番狼狈使来倒是活灵活现。大树轰隆倒地,卫端心底最后的防线也随之坍塌,神情恍惚间取下玉箫,就嘴逆吹。

逆行曲调一响,逆转的气血立时得到助力,雄赳气昂地将敌方赶离战场,跟着鸣金收兵,宣告凯旋。

卫端放下玉箫,茫然呆坐,忽的冷风拂面,颤栗之余才觉出了一身冷汗。斜阳向晚,照着树叶一片发亮。

不知凝坐多久,待得天色昏暗,他才起身去拾了项羽刀,漫步下山。走了不多久,便见着他同李刈约定的短亭,亭角尖尖,浸淫月光,可他同当时一样,并未见到李刈,却也没有见到忽如其来的燕琳。

燕琳便如梦境一般,乍来乍去,若非身揣她的《乐经》,卫端真要怀疑,这只是他的南柯一梦罢了。可是真的,却有如何呢?佳人仍只能在梦中相逢。

卫端神思不惘,不觉踱步至了扶风楼,酒楼灯影幢幢,依稀是他离开模样。卫端愣了半晌,鬼使神差地走进酒楼,他自然不会觉得李刈在里边候着他,只是想喝完未尽的酒。

酒入愁肠,卫端不觉有了三分醉意,正要起身会账,才感囊中羞涩,零星半两却是怎么也不敢掏出。正自举手无措间,一股甜香飘入鼻尖,跟着见到一张冰雪玉容。那容色冷淡如霜雪,美艳似桃李,偏巧毫无违和之处。烛光摇曳中,女子漆黑的眼瞳泛着点点亮光,目光妩媚而冰凉。

这女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立于面前,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卫端,好像在审量着货物。他们本该素未谋面,可这冷艳女子望着他,不经意地露出了“千里寻君终有所得”的愉悦。卫端觉得酒醒了大半,可神思却开始倦怠起来,那女子好像会变换戏法,在眼前幻出两个三个……卫端还来不及数清,意识一空,陷入无边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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